第683章 :自此一別,相見再無期
白江牧立刻不說話了,眼神裏有些黯然。
白子衿察覺到不對,本打算蹲下問他,可她現在連彎腰都挺難的,隻能低頭對他淺淺一笑:“告訴二姐,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學堂裏有人欺負你?”
這種事不是沒有發生過,那個時候周小安直接將那些人打了,按在地上打得那種。
家長倒是來找過,可連白子衿的麵都沒見到,就被清風草草打發了。
“不是。”白江牧搖頭,自從那次之後,學堂裏就沒人欺負他了。
白子衿牽起他的手,一邊朝裏走去,一邊溫柔的一笑:“我們去裏麵說,那是什麽事?難道不能告訴二姐嗎?”
白江牧看著白子衿淺淺的笑容,那麽溫柔,那麽美好。
這樣的二姐,怎麽會是同窗們說的那樣,他們亂說!
見白江牧依舊不願開口,白子衿也不逼他,給了仙鶴一個眼神,讓她去查。
仙鶴會意,不動聲色的退出了紗雅院。
“那我們不說那些事了好不好?”白子衿自從懷孕後,對孩子愈發溫柔,眉眼彎彎的望著白江牧,“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二姐給你買。”
對於白江牧這個孩子,白子衿自認照顧不是特別周到。
“沒有。”白江牧很乖巧的點頭,他望著白子衿頓了一下,補上一句,“我,我想和二姐一直在一起。”
說完後,他滿眼期待的看著白子衿,期待中又夾雜著一些害怕和自卑,他害怕被拒絕,同時自卑自己的出身。
“嗯?”白子衿一愣,眼前的男孩一臉希冀,就像盼望被救贖一般,她很詫異白江牧會這麽說。
她雖然收留了白江牧,可從沒在白江牧身邊照顧他,沒想到白江牧會如此依賴自己。
白子衿不知道的時,白江牧雖然是少爺,可白家的少爺太多了,白元錦或許連他叫什麽都記不清,日子自然也過得不好。
所以當白江牧被白月容帶過來,自己對他展露的笑顏和善意,成為了白江牧生活裏最亮的光。
“不可以嗎?”白江牧眼裏的希冀立刻黯淡下去。
他不像小安那般是和二姐一起長大的,隻是白家破亡後被塞過來給二姐找不痛快的人,又很沒用。
二姐拒絕他,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見白江牧一臉失望,白子衿連忙開口,她對白江牧無奈一笑,“二姐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麽喜歡二姐。”
“那我可以和二姐在一起嗎?”白江牧急忙問。
二姐是除了姨娘,對他最好的人了,他最喜歡二姐了。
當然,這些話白江牧隻敢在心裏想想,不敢說出來。
“以後可以,現在不行。”白子衿摸了摸白江牧的頭,她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安排這些人的。
哪怕找到了鳳令,麵對君玄歌這樣的人,她一定要留一手。
何況現在鳳令還沒找到。
“為什麽?”白江牧問。
白子衿想了想,指著自己的肚子,對白江牧淺淺一笑:“因為二姐肚子裏有寶寶啊,等他生下來,你就是他的舅舅了,到時候你可要保護他哦。”
白江牧還小,戰爭這種事還是不要告訴他為好。
“我一定會的!”白江牧一字一句的承諾,很是認真。
白子衿點點頭:“二姐之前給你的醫書,你有沒有看?”
“看了。”白江牧偷偷看了白子衿一眼,有些自卑道,“可是我沒有小安厲害,他學得總比我快。”
他這麽笨,二姐會不會不喜歡他……
白江牧內心帶著一些害怕。
白子衿一眼看出了他的自卑,她暗歎一口氣,很早的時候她就和白江牧說過,他和小安是一樣的,可現在看來白家始終是白江牧內心的一個坎兒。
“江牧也很厲害啊。”白子衿淺淺一笑,柔聲開口,“我聽說你一直都是第一名,夫子們都對你讚不絕口。”
白江牧臉一紅:“那是因為小安走了,不然我隻是第二。”
“小安是哥哥,如果他不厲害,我反而要教訓他了。”白子衿笑,餘光一瞥,見仙鶴已經回來了。
她對白江牧道:“江牧,你去幫黑子叔叔收藥材吧,二姐有些事情要和清風叔叔說。”
“好。”
白江牧離開後,仙鶴上前,對白子衿開口:“王妃,已經查到了,院裏的學子們都說王妃您是禍水妖妃,害了天合,白江牧說不過他們,便逃學了。”
“王妃,要不要去教訓一下他們?”冬淩問。
白子衿淡淡一笑,不甚在意:“幾歲的小孩子懂什麽,肯定是大人們言傳身教,長嶺山都破了,這些官員不想著怎麽禦敵,竟然還有空想我,真是讓我倍感榮幸啊。”
嘲諷的意味,不言而喻。
難怪白江牧一直不肯說,想必是怕傷她的心,想到這裏,白子衿心裏暖暖的。
“郝姨,薑老,你們都過來。”白子衿將紗雅院的幾人喊過來。
兩老人走過來,白子衿讓他們坐下,慵懶的臉上浮出幾分嚴肅之色:“這次大戰的結果難測,我想先將你們送出帝都。”
準確來說,是送離自己身邊。
“小姐。”老薑看著白子衿,“那您和我們一起走嗎?”
“不。”白子衿搖了搖頭,為了讓他們放心,她道,“我要回神醫門,君玄歌對我勢在必得,我隻有回神醫門才能安全。”
“那我們一定要走嗎?”郝姨忍不住問,她很是舍不得這裏。
白子衿點頭,語氣不容置疑:“對!一定要走!若你們不走,我保不了你們的安全。”
“我們不怕,我就是一個老婆子,反正半隻腳已經踏入了棺材了。”郝姨笑了笑,“有本事,蒼玄的士兵就來殺了我這個老婆子!”
白子衿無奈,她倒是沒想到最倔的是郝姨。
“郝姨,你聽我說,你不走到時君玄歌就會拿你威脅我。”白子衿很認真的開口,“哪怕你不為自己,為了我你也要離開。”
白子衿最怕的不是君玄歌,而是那個黑衣人。
她害怕剛找回烈歌,清風等人又成為曾經的烈歌,隻有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她沒有軟肋了,才能去麵對黑衣人。
果然,郝姨遲疑了,如她所說,她不怕死,可如果拖累了小姐,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可……”
白子衿看出了郝姨的動容,立刻快刀斬亂麻:“清風,我已經安排好了車馬,剛才那幾個箱子裏都是傷藥,還有一些毒藥,有備無患,今晚你們就啟程!”
“好。”
白子衿看著清風,十分認真的叮囑:“清風,為了不被發現,今晚我不會過來了,你一定要保護好他們。”
清風看著白子衿,似有千言萬語要說,最終化作一句話:“小姐,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我會的。”白子衿微微一笑。
這時,白江牧和黑子收好藥走了過來,白子衿率先開口:“江牧,你想不想出去玩?二姐讓清風叔叔帶你去江南玩好不好?”
白江牧一愣:“那二姐去嗎?”
“二姐去啊,不過二姐不能長時間趕路,可能比你們晚點到。”白子衿微微一笑,撒下善意的謊言。
白江牧眼裏立刻神采奕奕。
午膳白子衿是在這裏用的,白子衿叮囑了一些細節後,便離開了。
紗雅院所有人都站在門口,老薑的腰佝僂了,清風沉默異常,黑子則還什麽都不知道。
郝姨眼眶都忍不住發紅:“小姐,您……慢走。”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該幹嘛幹嘛。”白子衿一身白裳溫柔美好,星眸清澈似星,顧若盼兮,粉唇輕揚,淺淺一笑,笑容驚豔一城。
此女,美矣。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幾人,似要將他們刻入靈魂中一般。
白子衿深知,這一麵之後,他們已無再見之日了。
最後,她踏上馬車,掀開車簾彎身進去。
車軲轆不停轉動,馬車慢慢的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車上,白子衿沉默無比。
“等等,轉頭回去,去白府。”白子衿突然開口。
白府?
冬淩和仙鶴二人都一愣,王妃去白府幹什麽,那不應該是王妃最討厭的地方嗎……
雖然不解,但二人都沒問出來。
到了白府,冬淩攙扶白子衿下馬車,仙鶴則去扣門。
許久後,白月容才來開了門,她依舊蒙著麵紗,隻露出一雙無神的眼睛:“誰啊?白……白子衿。”
“是我。”
白月容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上次白子衿還是易容來的,她可以當做沒認出。
可現在,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白子衿,是像從前一樣跋扈高高在上?還是卑微的叫她王妃娘娘。
“你,你要進來坐坐嗎?”白月容結結巴巴的說了這麽一句。
白子衿淡淡搖頭:“不必了,我隻是來提醒一句,大戰要開始了,盡早想個去處。”
說完,白子衿就上了馬車,留下白月容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提醒她已經給了,白月容怎麽做就看她自己了。
“要打仗了。”白月容呆住,她雖然知道蒼玄在進攻天合,可消息到底沒白子衿靈敏。
她對著白子衿的馬車脫口而出:“那你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