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弈不問生死
師淩雲剛要進去充當徐陽的馬前卒一番，卻是被徐陽手一揮阻下了動作。
“你看那！”
搖指那蛛網後麵滿是灰土的牆壁中央，竟鐫刻著一張有些淺淡的縱橫紋路，分明就是一張不知多少個年頭的棋盤。
真正吸引徐陽的，還是上麵零零散散布置的殘局。
要知道，徐陽之前也是打敗過不少頂級棋手的存在，聖魂書院一役，葬修塚一役皆無敗績。
但這一次，剛一著眼這棋盤，徐陽隻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像是被迫凝聚在這一點上，閱曆如他，也忍不住提起一絲驚詫。
嗖！
抬手間一指射出，黑子穩穩落在天元左一的位置。
麵對徐陽這一動作，師淩雲起先也是一愣，有些不解為何徐陽不進去喊人，反倒對這棋盤先生了興味。
可隨後這破廟中反饋出的一幕，卻是給這涉世未深的丫頭好生上了一課。
啪！
果然，蜷縮在黑暗中那道身影很快便給出了回應，黑暗中一顆白子落定，當仁不讓的同徐陽二人征殺起勢。
就這樣，一轉眼的功夫，兩人足足對殺了三百餘手，整耗六個時辰，直是從黃昏殺到了黑夜降臨。
反正到最後，旁邊一臉懵B的師淩雲也沒看出來到底是誰贏了，唯見那黑暗中的老瘋子猛地發出一陣呼喊，而後抬起來，發了瘋似的衝出破廟，飛掠過二人麵前，朝著深山一個方向盡頭狂奔而去。
“跟上他！”
徐陽冷音一出，抓起師淩雲手腕一念之間便踏出了這破廟，師淩雲很快發現，那瘋子居然越跑越快，這腳下力道竟不遜色渡劫境強者分毫！
當然，想要甩掉徐陽他倒還沒這個能力。
果真，那瘋子停下腳步後，猛回過頭來，似乎一副很興奮的嘴臉，一個勁對著徐陽指向這密林深處那個山洞，張牙舞爪咿咿呀呀比劃個不停。
“一起？”
徐陽笑著做出請的手勢，老瘋子噤若寒蟬，三步並作兩步迅速逃開不見了蹤影……
事實上，大佬這樣做，也就是為了給他個台階。
洞穴內的氣息，同外部截然不同。
分明沒有任何門戶的遮擋，可踏入洞口的一刹那，周圍的氣息都和外部天差地別。
不知為何，這一瞬間恍然如隔世的感覺，讓徐陽本能的回憶起了之前進入幻想世界的經曆。
“老大，你怎麽了？”
徐陽輕輕搖頭，定了定神繼續帶著師淩雲向前。
掌中輕揮，一道不滅熒光火焰懸在頭頂，幫忙點亮了內部視野。
雜草叢生，亂木蕭條，足下皆是落葉颯颯的細碎聲響。
唯獨醒目的倒是洞府中間這張石桌，兩把石椅。
“莫非，又是一道殘局？”
純粹是師淩雲本能的慣性思維，上前幾步，卻發現這棋盤上一個棋子都沒有。
“老大，那瘋子為何要引你來這兒啊？難不成，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你說對了。”
徐陽看似平靜的觀察周圍，實則身體已是本能的朝那石凳方向靠攏，他在思考，是否有什麽特殊的隱藏結界留在這個詭異的地方。
“要不要立刻通知道君他們三個？”
徐陽並未開口，可就在這一刻，他整個人莫名踏進一道陣腳上，晃神的功夫，自己已是落座在左麵石凳的位置。
而整個過程中，徐陽沒有察覺到任何氣息和能量的波動，仿佛坐在這裏，就是自己夢醒一瞬的本能使然。
“老大，老大？？”
師淩雲很快也發現，落座後的徐陽，雖然近在咫尺，卻已無法察覺到任何彼此的舉動。
“不行……這地方著實詭異，老大雖實力通天，上能比肩神祇，可也防不住雲夢澤的算計，還是先將他們幾個一並召喚過來吧！”
師淩雲畢竟沒什麽探險經驗，這時的她雖未在局中，心下卻也多少慌了神，求救就是她唯一的本能。
伴隨著她的魂力向外擴散，那石桌對麵的另一側，突然憑空凝現出一道完整的魂體輪廓。
這人麵色蒼白，但眉目尚且清秀，重要的是，他這道靈魂分明是完整的，但徐陽卻無法捕捉到一絲一毫屬於他的靈魂氣息！
這樣的情況，在以往的時候，隻可能出現在幻境當中。
譬如女帝編織的幻夢，就可達到這樣的層次。
可徐陽分明無比清晰的認知到，此時此刻自己身邊根本沒有任何幻術結界的存在，天眼心境的他，沒那麽容易被蒙蔽……
“看來，隻有麵前這個人，能解開我心中的疑惑了。”
毫無疑問，這道落座的魂體便是徐陽一行要找的那三個幸存者中的棋士。
“人有生死，局有勝負。道友既已入局，可曾想過後果？”
棋魂聲音很平靜，僅是開口這一聲，便絕不是外麵那老瘋子所能比肩的了，至於這人棋力如何，現在還無從判定。
“一盤棋而已，談生論死，未免大了。就算輸了，你也不見得能奈我何。”
徐陽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直接一指探出，搶在天元位先落一子，不過他雖拿了先手，卻是將最佳的戰略位置讓給了對方，半子之差，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盤局你贏不了。即便真的贏了，代價也是你無法想象的。”
棋魂隨後落下一子白棋，雙方開始各自布局。
就殺勢來看，明顯對方這棋魂要更凶狂幾分，徐陽的棋風從來都是鋒芒內斂，呈抱元守一的姿態，而對方，更像是雲龍風起，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千裏決堤之勢。
及至中盤，雙方終於開始了大開大合的廝殺節奏，對方龍形已成，徐陽看似已無路可退。
“哈哈哈……你已經被我包圍了，如何還有翻身的可能？”
徐陽冷笑：“龍若能阻我，我也就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兒了。今日，我便信手斬了你這黑龍！”
徐陽一子落出，隻覺這棋盤之上金光縱橫，刹那間，竟像是真的有龍魂飄向頭頂，兩人身後的背景也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屠龍之姿已成，一劍出，黑龍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