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我恨,我恨
“怎麽辦,紅豆姐,我怎麽辦……”雪兒心底的怒氣散發出來,趴在地上嗚嗚的哭。
像是個無助的孩子。
“醫院,送她去醫院!”我腦子瞬間回過神,拚命的衝梁博吼。
不知道是用力過度,還是什麽原因,喊出聲的一瞬間,心和胃像是驀然被人撕裂,一股甜腥頂上來。
“哇——”的一口,血從嘴巴裏噴出來。
“紅豆!”梁博慌神了,衝上來抱著我往下倒的身體。
心口疼的越加猛烈,我幾乎連氣都喘不上來,摁著心口直接在梁博的懷裏背過氣去。
恍惚間我感覺有人衝進來,聽到梁博在罵人。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睜開眼就看到蒼白的天花板,手上紮著針,藥液順著藥管流入體內,一片冰涼。
身體像是被人剁碎了又重新黏在一起,每一根神經都不受自己掌控。
“雪……”艱澀的聲音從嗓子擠出來,破碎的像是被沙子割裂。
“醒了?”急切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徐碧柔憔悴疲憊的臉緩緩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我想坐起來,徐碧柔趕忙扶我坐起來,渾身的力氣像是在這一刹那像是用完了,在坐起來的一瞬間,倒塌在床頭。
“雪兒……”艱澀的聲音再次擠出來。
徐碧柔知道我要問什麽,幫我把被子掖好:“她沒事,隻是……”
落寞的眼神裏透漏出了雪兒的現狀,雪兒沒事。隻是臉上的疤痕會一輩子消磨不去。
嗓子幹澀的難受,鼻子一酸,那種胸悶的感覺又來了。
嘴唇起的都是幹皮,徐碧柔幫我倒杯水,我接過來喝了一些才好點,嗓子的幹澀緩解了許多。
“雪兒恐怕做不來這一行了,真是可惜,那麽好的姑娘,怎麽就……”徐碧柔抹著眼淚,哽咽著說不下去。
雪兒的話我記得清楚,她掐我時喃喃說過,把她臉劃成那樣的是一個女人,在雪兒出事前我收到過尤曼的信息,我在昆莎時,米菲告知李水良我就是曾經的安紅豆,這事也可能是尤曼傳出去的。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的恨在李水良身上,到現在才知道,不止是李水良,三年前讓我痛不欲生的噩夢,現在一直在繼續,從未離開過。
現在打罵對他們來說已經全無意義,他們想讓我死,讓我愧疚,讓我虧欠所有人的,一次次踩踏我的底線,觸碰我心底最後的堡壘。
恨!
我恨!
濃重的恨意從心底彌漫開來,他們怎麽對我,其實都沒有那麽重要。我本來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想要的到頭來什麽都沒得到過,怎麽傷我怎麽刺激我,我都可以忍受。
隻是雪兒,她還是個學生!
她還有太多的夢想沒來得及實現,她還有父母,還有親人朋友,她這個樣子要怎麽去麵對她以後要的生活!
她有什麽錯?
她有什麽錯!
興許是臉上的表情太多,徐碧柔怕我想不開,一直在安慰我:“紅豆,雪兒不怪你,她隻是一時間沒辦法接受自己這個樣子,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不會責怪你。”
徐碧柔越是這麽說,我心裏就越是疼的厲害。
如果雪兒恨我,我興許還會好受點。
整整一天我都吃東西,也不是故意要做給誰看,隻是覺得真的吃不下去,一點胃口都沒有,身體也是輕飄飄的像是隨時都可能飄走似的。
徐碧柔晚上還要回昆莎上班,臨走前她告訴我,雪兒已經走了,她去沒去學校不知道,但她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堅強的多。
她走後整個病房裏陷入了絕對的寧靜,我躺在病床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我錯了嗎?”呢喃的聲音,是從我自己嗓子裏發出來的。
如果我沒有生下來,如果我生下來被爸媽掐死多好。
我就永遠不用去麵對這些痛苦和仇恨,這麽多的糾纏和不堪。可我想要的並不多,我隻是想要一個家,一個會給我溫暖的人,為什麽別人唾手可得的,對我來說就這麽難。
這麽難!
晚上的時候梁博來了,他帶給我一個消息:“出事的地方就在雪兒租房的胡同,附近沒有監控,而且城中村人流量很大,三教九流多的是,警察這邊暫時也沒辦法立刻找到人,隻能慢慢調查。”
我冷笑撇過頭:“我知道是誰。”
“跟李睿有關?”梁博被弄的精神緊張,最近他比我還要緊張的多,但凡有風吹草動,他的精神就下意識的緊繃起來。
尤曼和李睿有關麽?
我理不清中間的頭緒,尤曼之所以恨我,不單單是因為李睿失手把尤銘推下樓,還因為李水良。
這筆算不清楚的糊塗賬,又該讓我怎麽去解釋?
隻能搖搖頭問梁博知道不知道尤銘,梁博倏然“嘶”的抽了口冷氣:“李水良!”
我既不否認,也沒肯定。
“我想離開這個城市了。”疲乏的感覺襲來,我隱約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支配著我,讓我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逃避嗎?”忽然間,梁博拉住我的手。
我這才發覺自己的手有點像曾經尤曼的手,枯瘦如柴,皮下的青色血管都顯露了出來,蠟黃的再也沒有往日的那種豐、腴。
玉姐說的對,我除了賣,原來什麽都不會。
我冷笑,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脫光了躺在床上,恐怕別人也會覺得我姿色不夠吧?
被打斷翅膀的感覺,真的,真的很難受!
逃避嗎?
不,我隻是想活下去!
但在這之前,我要報仇,不管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雪兒。我都無法容忍這些卑劣的人再繼續傷害我的生活,再繼續的驅逐和折辱我。
“梁博,幫我一個忙。”我倏然抬頭,乞求似的看著站在我病床前這個男人。
如果說我還有能相信的人的話,恐怕也隻有他了。
梁博怔了一下,將我的手握的更緊:“你說。”
我對他說了一番話,看著他的臉色由一開始的肯定,變成驚詫和不可思議:“你瘋了?”
“我沒有。這次,就算我死,我也要把他們挫骨揚灰!”
我心裏暗暗想,隻是表麵上卻沒表露出來,隻是充滿希冀的看著他:“隻要你答應我,我可以……可以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