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這事不是意外
我已經暈的站不穩,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轉,說出的話都帶著濃濃的醉意。
這客人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可笑的笑話,冷笑了一下,四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帶大金鏈子、滿臉橫肉的掏了掏耳朵,不屑的對我哼笑一聲。
我打了個酒嗝,又努力眨了眨眼,讓自己看清楚他的臉,出氣都帶著濃濃的酒酸氣:“哥,把小妹的小費結了吧,您剛才說過的,隻要我把酒喝了……”
“我說的?我他媽還說讓你被你爸操呢,你也去?”他眯著眼,說話時從這張臭嘴裏吐出來的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我閉著眼,拳頭攥的緊緊的,聽著四個人哄笑,看著他們戲謔的眼神。
“哥……”我送開拳頭,還沒來得及說出下句話,臉上就挨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我本來就醉酒,這一巴掌抽的我身體猛的一偏,整個人猝不及防摔趴在地上。
嘴裏有鐵鏽一樣的腥味彌漫開,蓋住了原本的酒酸味。
有人過來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幾乎要扯裂我的頭皮:“老子讓你要錢!”
呼嘯過來的一巴掌,我以為我挨定了,本能反應的閉上眼睛,明明扇下來的風已經刮到我的臉上,但巴掌卻沒落下來。
我驀然睜開眼睛,一副健碩的身軀站在我麵前,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住即將落下來的肥碩巴掌。
“老哥,為難一個小妹,沒意思吧?”梁博堅毅的眼神盯著這客人,黑眸裏散發著濃霜般的寒意。
這客人輕蔑嗤笑,放開我,站直,同時另外三個客人也朝梁博逼近過來,他眼神如青慘慘鋒利的刀刃般劃過剩餘三人。
迎麵拳頭直奔梁博的臉,他快速鬆開這人的手腕,肩膀微微一側伸手攥住直奔過來的拳頭,右腿猛的抬起把拎著煙灰缸準備砸他的人踢飛。
煙灰缸落在地上“啪嚓”一聲碎裂,玻璃碎片四處迸濺。
那人捂著肚子躺在沙發上打滾,另外一人磨了磨牙,拎著空酒瓶“啊”的吼一聲衝上來,還沒近身,梁博順手抄起桌子上的瓶子,朝著他腦袋砸了下去。
酒瓶碎裂,獻血瞬間從那人頭上流下來。
他的動作渾然天成似的,整個過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氣息都沒絲毫的紊亂。
隻剩下被他攥住拳頭的這個,臉漲的如同豬肝色,驚恐的盯著梁博,兩條腿都在打顫。
“哥、哥們兒,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大金鏈子說話都在抖。
真是諷刺,有話好好說嗎?
剛才我好好說話的時候,為什麽不聽,為什麽非要等到吃了虧,才知道有話要好好說?
“道歉。”
冷冷的兩個字從梁博嘴裏飄出來,潑墨般漆黑的眸子如同磐石堅毅。
大金鏈子曲著膝蓋,硬著頭皮扯出個討好的笑:“對、對不起哥們兒,錯了,真錯了。”
“給她道歉!”梁博清啞的聲音加重了幾分,握著他拳頭的手猛的收緊。
肥臉因為痛苦而扭曲,抽著冷氣的尖銳嚎叫壓過隔牆傳來的音響節奏。
“啊!錯了,錯了!美女我錯了,真錯了。”大金鏈子冷汗涔涔,渾身的肥肉抖的如同篩糠一般,驚恐的看我。
我扶著牆壁起來,靠著大顯示屏,伸手攏了攏散亂的發絲,將嘴角的血跡擦幹淨,撕裂的疼讓我忍不住皺眉抽冷氣,片刻後我才看他:“哥,麻煩把小妹的小費結了吧。”
大金鏈子抖如篩糠,從包裏顫著掏出一遝錢遞給我。
我接過來,每個小妹五百塊,我數出一千五,把剩餘的錢還給他:“我隻收三個,那小妹不懂事惹哥哥生氣,小費不給也是情理之中的。”
大金鏈子怔了怔,看向梁博。
梁博眼底沒有波動,他顫抖著把錢收回去:“小妹,你、啥都不說了。這次怪我,不打不成交,下次我們兄弟幾個來,還捧你的場。”
我嘴角溢出一絲苦澀的笑,拿錢的手垂下來,隻覺得手裏的這一千五像千斤墜一般墜在我的心頭,扶著牆跌跌撞撞的從包廂裏出來,踏出來的一瞬間,壓抑的辛酸和委屈化成眼淚流出。
眼前五彩斑斕的燈光折射出光怪陸離的世界,多少人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我閉著眼睛流淚,肩膀抵著牆走了不足三四步,身體一軟就滑在地上,抱著雙膝咬著下唇哭。
活著,從來都不易。
耳邊的歡聲笑語,每個包廂裏傳出的嬉笑怒罵。這夜色的偽裝下,誰的心碎了又碎,誰的心補了又補。
“沒事吧?”清啞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
我擦了擦眼淚,把頭從雙膝中抬起,扶著牆慢慢起來:“沒事,今天謝謝你了。”
堅毅的眼底湧動著絲絲的心痛,最終化作一縷苦澀的笑:“應該的。”
梁博把我扶到休息室,幾個小妹跑過來扶我,問我怎麽樣,我擺擺手表示沒事,把剛才從房間裏接的小費發給他們四個,我自己墊了五百塊出來給那個挨打的小妹。
在夜場這兩三年,我知道,越是小角色你就越不能惹。
就如同我,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無所畏懼。
真正的大人物其實偏偏比這些社會上的渣滓好說話的多,刁橫是急切的想證明自己厲害,迫切想對人證明的,恰恰是自己所缺失的。
米蘭的小妹跟昆莎差不多,每上一個班五百塊,場子不從中抽錢,但小妹一個班要給媽咪一百五,一般都是下班就立刻給。
晚上下班收完錢,場子裏已經要打烊了,喧鬧繁華散去後的夜場顯得有些冷清,從休息室出來就對上梁博那雙黑如墨的眸子。
“請你吃宵夜,有些話想跟你說。”他雙手插在口袋裏,靠著牆。
我越發能從他身上看到另外一個人的影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我正好也餓了。”
去的是一家粥屋,各自點了一份粥坐下來。
“今天的事,不是意外。”剛坐下來,他就丟過來一句話。
我怔了一下,捏捏發脹的眉心:“你怎麽知道的?”
心裏開始敲鼓,新人帶著一群小妹進駐新場子,避免不了會有人想要找麻煩,想讓我知難而退。
“我讓人跟著他們,下樓的時候那個對你動手的撥了一個電話,說的就是今天晚上的事,他叫電話裏的霍小姐,你認識姓霍的嗎?”梁博盯著我,靠在椅子上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