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晚上有時間嗎
在休息室補了個妝後,我就靠在椅子上點了一支煙。
其實我並沒有什麽煙癮,第一次抽煙還是方國勝教我的,方國勝抽雪茄,我抽第一口的時候幾乎自己把自己嗆死。
後來閑下來的時候會點一支煙抽,不為什麽,就是很喜歡看煙在眼前氤氳開來,然後思緒也會隨著這些飄渺的煙,飄蕩的很遠很遠。
李夢月故意躲著我,我進來後她就出去了,在外間和那些小姐們聊天。
聽著那些小姐妹誇讚她的衣服、鞋子、還有身上帶的珠寶,聽著那些近乎誇張的驚訝和做作讚揚,我淺淺勾了勾唇。
這個社會上總會有這麽一些人,習慣用外表去認定或否定一個人的價值。
坐了沒一會兒,經理過來敲門叫我。
“紅豆姐,方總過來了,還在老包房。”
怪不得玉姐會讓我們回來,原來還有一個方國勝。
我杵滅煙頭,對著鏡子把化妝品拿出來,又補了唇膏和定妝粉,對著外邊淡淡道:“知道了,這就來。”
方國勝今天帶了朋友過來,所以輪班的媽咪也叫了幾個小姐出來試台,我本來想叫李夢月的,但她好像故意躲著我,我找她的時候她扭頭進了休息室。我隻能一個人先去包廂,心想著晚上回去的時候跟她好好談談。
因為我不是去試台,所以跟媽咪她們不是一起走的。
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玉姐跟在一個男人身後,那男人的粗一看有四十多歲,雙鬢灰白,穿著一身原色的亞麻衣服。
他身上沒有任何的裝飾,但是匆匆一瞥會讓人很難忘記他的眼神,興許你會忘了他的五官他的一切,但你一定會銘記他的眼神。
智慧。
大智慧。
那種智慧到可以目無一切生物,卻又把一切盡收眼底的感覺,仿若在他眼前任何一個微小的舉動,都會被他感知的一清二楚。
甚至連玉姐這種八麵玲瓏的人,也隻能跟在他身後,恭謹的像是個信奉者,而不是他的女人。
他邁著穩健的步子從我身邊擦過,空氣中留下一股很清淡,但是很有穿透力的沉香氣。
“紅豆。”方國勝估計是等不及我了,從包廂裏過來找我。
他把我從那股沉香氣息裏拉出來,我嬌笑了一下迎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怎麽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你今天晚上差點就走空了,我本來今天休息的。”
眼前都是鶯鶯燕燕,耳畔盡是推杯換盞、歌舞聲響,隔著包房的門源源不斷的傳出來。
方國勝伸手輕捏了捏我的臉:“我等不及見你了,所以出來迎接你。”
我正要跟他說話,手包裏的手機忽然毫無征兆的響了起來。
“等我一下。”我撒開他的胳膊,抱歉的笑笑。
他就站在旁邊等我,也沒要先回包房的意思。我也沒打算背著他,隻是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人時,我渾身忍不住顫了一下。
“誰打來的電話,怎麽不接?”方國勝發覺我表情不對,掃了一眼我手機屏幕,然後眉頭一皺:“你哥哥?”
我眼底閃爍了一下,一潭淨水般的心忽然被攪亂了。
這是李睿的電話。
他號碼早就換了,隻是這個號碼我一直存著沒改過,難道他又把以前的號碼補回來了嗎?
我退後一步側身過來,背靠著走廊的牆深深提了口氣,把電話接起來。
電話聽到我沒說話,也沉默著。
過了有兩三秒,李睿稍稍沙啞的聲音才傳來:“紅豆,你晚上有時間嗎?”
他的聲音讓我腦子有短暫的空白,握著電話的手都情不自禁的攥緊了,我輕咳了一下:“有什麽事直說,我很忙。”
“我現在昆莎樓下,你能不能下來見我?”他的語氣裏帶著小心翼翼。
盡管我已經做足了準備,但是在聽到他這句話時,在想到他離我隻有三層樓的距離時,我還是緊張的不行。
“我在上班。”我回答的很決絕,但是手心都已經出汗了,稍稍仰頭瞟了一眼方國勝。
方國勝的眼神一直緊張著我,可能他認為打電話來的真是我什麽鬼的哥哥。
“那我等你下班。”李睿固執的很。
我也不方便再跟他多說,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是出了什麽事嗎紅豆?”看我把手機放回包裏,方國勝上前一步過來低頭看著我。
我心裏一震,抬頭看著方國勝。
也許……這是我的機會?
我計劃裏的那二十萬一直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找方國勝要,興許現在真的是個機會也說不定?
“是我老家的哥哥打過來的。”我黯下眼神拉著方國勝的手,咬著下唇做要哭的樣子:“說家裏出了一點事,要用錢。”
這是我第一次在方國勝麵前演戲,他果然很在意,追問我發生了什麽事。
“我爸重病,我們那邊的醫院說要動手術,可是手術費要二十萬,家裏拿出來這個錢,現在人還在病床上躺著。”說著我眼淚還真掉出來了,我故意沒伸手擦,任由它流。
方國勝趕緊幫我擦眼淚,皺著眉思考了一下:“公司剛做投資,現金我一下也調不出來這麽多。不過給我幾天,我幫你想辦法,你別太著急。”
“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錢。”我一邊擦眼淚一邊搖頭。
這時候他有電話打進來,捏了捏我的臉給我一個安慰的笑後,他指了指手裏的電話,說他先接電話,然後走到相對安靜的角落裏去接。
電話誰打來的我不知道,掛斷之後他說晚上不能陪我,公司有點急事需要處理,他到包房跟朋友說一聲就得先走。
臨走前他從錢包裏掏出一疊錢給我,說晚會兒忙完了給我打電話。
送他下電梯後我回了休息室,數了數一共有兩千多塊,我把錢裝進包包裏。歇口氣的功夫媽咪又過來叫我,說有個熟客來,問我方國勝這邊結束了沒有。
我說結束了,稍稍補妝之後又跟著媽咪過去包房。
這包房裏的客人每次來都要死命的喝酒,走的也很晚,但是小費給的多,一屋子連客人帶小姐都喝的迷迷糊糊的,還有幾個幹脆喝吐了。
完全結束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五十了,我有些發懵的從昆莎出來,下門口台階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的路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我不由得心一緊。
是李睿。
他背靠著路燈杆子,一條腿邁在另外一條腿上,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夾著香煙垂著頭默默的抽。
李睿也很快也發現了我,他站直身體看著我這邊,夜太深,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覺得他頓了頓,才帶著夜風大步朝我走過來。
“喝酒了?”他在我麵前站定後聞到我身上的酒味,伸手要過來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