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別怕,有我呢
等我從房間裏光著腳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尤銘掐著哥哥的脖子,尤蔓也撕扯著哥哥的衣服,像是要吃人一樣。
我嚇壞了,那一刻像是瘋了一樣從樓上跑下來。
“你說誰是婊.子,誰是婊.子,你媽那個賤.貨才是婊.子!”尤蔓伸手要打哥哥,皮包骨頭的臉像是索命的女鬼。
尤銘把哥哥摁在沙發上了,哥哥連動也動不了。
“你們幹什麽!”我撲上去拉扯尤銘的胳膊,尤銘怎麽也不鬆手。
“你給我滾一邊去,用得著你這個小蹄子來說話?滾!”尤蔓揪住我的頭發,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她枯瘦的手把我扇的歪到一邊的大理石桌上,半張臉火辣辣的疼。我顧不上那麽多,看著哥哥快要被尤銘掐死了,我爬起來衝過去狠狠的朝尤銘胳膊上咬了一口。
尤銘被我咬的殺豬一樣慘叫,吃疼的放開了哥哥。尤蔓趕緊去扶尤銘,去看尤銘胳膊上的傷。
“哥哥。”我跑過去扶哥哥,他臉都已經漲紅的不行了,捂著脖子拚命的咳嗽,沒兩下咳出一口血痰來。
我心疼的不行,心中的憤怒瘋狂的滋生,像是一隻發狂的貓一樣扭頭瞪著尤蔓和尤銘。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要欺負人!”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撕爛這對母子。
尤蔓根本沒理我,她隻擔心她的兒子,看到尤銘胳膊上被我咬的出血,她兩眼血紅的瞪著我:“你敢要銘銘,你給我去死!”
尤蔓像是一隻發怒的母雞,張開胳膊朝我撲了過來。
我的脖子一下被她掐住,她推著我直接把我推到了身後的桌子上,“嘭”的一下我倒在桌子上,後腦勺磕的疼的要命。但是下一刻我就不能呼吸了,感覺頭上像是套了一個真空袋,一點點空氣都進不來。
臉都發脹,我拚命的摳尤蔓的手,尤蔓吃人一樣的目光瞪著我,瘋了似的念叨:“讓你咬銘銘,讓你咬我兒子,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紅豆。”哥哥這會兒已經喘過來氣了,一腳踢到尤蔓的腰上,把尤蔓從我身上踢開。
她手離開我脖子的一瞬間,我捂著脖子彎著腰拚命的咳嗽。哥哥衝上來扶著我,看到我脖子上的掐痕,他的臉色難看到極致。
“我沒事的。”我搖搖頭,看向尤蔓。
她從地上爬起來,咯咯的怪笑,真的和女鬼差不多。
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尤銘再度撲了上來,掐住哥哥的脖子滾倒在地上。尤蔓興奮的臉都扭曲了,一個勁兒喊尤銘,讓尤銘掐死哥哥。
我撲上去拽尤銘,怎麽拽也拽不開。尤蔓把我拉到一邊,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尤銘欺負哥哥,看著哥哥的臉色由紅變白,看著他眼睛都快要閉上了。
我不敢想沒有哥哥我會怎麽樣,他在我的世界裏就是我的天,沒有他,我的整個世界都會崩塌。
雖然他現在和蘇雅在一起,雖然他討厭我,但是隻要有他,起碼我還有活著的理由!
那一刻一種特別怨恨的情緒在我心裏萌生出來,我盯著尤銘,心底的憤怒和怨恨無端端騰升出來,我猛地掙脫開尤蔓,抓起大理石桌上的水果刀,朝著尤銘就捅了過去。
我腦子是空白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捅了多少刀。
鮮血在我眼前蔓延開來,我恍惚聽到尤蔓的尖叫,恍惚看到尤銘從哥哥的身上倒下去,看到好多血在地毯上蔓延。
我開始發抖,開始害怕。
手裏的刀子也掉在了地上,我手上全是血,我拚命的在身上擦,拚命的擦,可是怎麽擦也擦不幹淨,擦的我眼淚都出來了。
“紅豆,咳咳……好紅豆,跑,跟我走,快點!”哥哥捂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往外跑。
尤蔓根本顧不上我們,她的嚎哭聲幾乎要把整個房頂掀翻。
哥哥像是瘋了一般抓住我往外跑,風聲從我臉上刮過,我隻是本能的跟著他,腦子像是完全僵掉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哥哥拉著我停下來,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氣。我並不覺得累,隻是整個人像是一灘爛泥似的,完全癱倒在地上,渾身都在不停的發抖。
“我殺人了是不是?尤銘會死的,是不是?”我不停的問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我揪住自己的頭發,有個聲音不斷在我耳邊說:“你殺人了,你殺了尤銘,他會死。你會坐牢的!”
“紅豆,紅豆!”
我感覺頭發都被自己揪掉了,哥哥抱住我,緊緊的抱住我。
“好紅豆,不怪你,這不怪你。”哥哥哽咽著,順著我的後背。
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出來,滴落在他的後背上我一遍一遍的問哥哥:“我殺人了是不是?哥哥,我殺人了。他會死的,我會去坐牢的是不是?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紅豆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對不對?”
那天晚上的風特別冷,也特別大。
我們倆像兩隻在風中瑟瑟發抖的刺蝟,抱著彼此互相取暖。
“好紅豆,有我呢,別怕,都有我呢。”哥哥哭了,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裏,一遍一遍的親吻我的額頭,一遍一遍的讓我不要怕。
他的眼淚掉在我的心口上,像是軟刀子一樣刺的我疼。
我抬起臉凝望著他,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淚水:“哥哥,你不要哭。如果有下輩子,你還做我哥哥好不好?”
“不,我不。下輩子我怕我找不到你。就這輩子,就這輩子,這輩子我就要你。”哥哥的眼淚怎麽也擦不完。
他把我擦淚的手含在他的嘴裏,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低著頭痛苦的哀鳴。
這個世界從來不曾善待我,即便已經卑微的如同一隻生活在下水道裏的蟑螂,仍舊換不來一點點的善於。
可是我感謝你,哥哥,讓我在一無所有,讓我在永無邊際的黑暗裏遇到你。
可是我們倆畢竟都還隻是孩子,十幾歲的年紀,根本沒有應對突發事件的反映力。那天晚上整個城南的警察都在找我們倆。
我們倆連旅館都不敢住,李醫生家不遠有一個建築工地,那邊堆著好多建築用的大水泥管道,哥哥抱著我在那個管道裏蜷縮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