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永遠得不到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淅瀝瀝的下了起來，陰沉的天空像是蘇雅眼裏化不開的怨恨一樣，散發著令我顫抖的寒意。
我就孤零零的站在學校的板報欄前，看著蘇雅高傲的轉身離開，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沒入到遠處的陰雨裏消失不見。
十分鍾前，哥哥也是這樣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那天的雨真的冷，仿若能穿透我的皮肉鑿進我的骨頭縫裏。
空蕩蕩的校園裏仿若隻剩下我自己，雨落在樹葉上的刷刷聲，以及從遠處教室裏傳來的朗讀聲像是離我好遠好遠，我隻能感覺到徹骨的冷，我不由得抱緊身軀站在雨裏瑟瑟發抖，我不敢回到班裏上課，像是棄嬰，站在逐漸磅礴的大雨裏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板報欄照片的時隻用了一節課的時間就在全校傳開了，哥哥離校後再沒回來。我知道他一定對我失望透頂，他不回來也好，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第一節課下課鈴聲響時，我再度被校長叫到了辦公室，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是李醫生站在校長的辦公室裏，一臉謙卑的哈腰看著校長。
“李校醫，這件事給學校造成嚴重的影響！這個學生你馬上給我帶走！太不像話了！”校長發福的臉上抽搐著，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水杯裏的水都震蕩了出來。
我低著頭，渾身濕淋淋的站在辦公桌前，一句話也沒有說。
李醫生狠狠剜了我一眼後，搓著手笑嗬嗬的對校長說：“王校長，是我管教不嚴，是我管教不嚴，我一定嚴肅處理！”
他的聲音像是公鴨子似的，我能聽出來他在壓抑他心中的怒火。如果不是校長在，他現在肯定對我一頓毒打。
“李校醫啊，你也是學校的老人了。平時也沒出過什麽錯，學校還是很看好你的嘛。這件事你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攔了。學校也知道你是無償收養她，你這是做好事做善事，可是你看看，她哪裏有一點勤奮好學的樣子！不理解你的辛苦培養不說，現在她完全就是校園毒瘤！”校長扶了扶眼鏡，又黑又粗的眉毛一抖一抖的。
我抬起頭看著他，心裏冷笑連連。
是啊，李醫生無償收養我，他對我做的都是好事都是善事！
真是可笑。
看到我冷笑，校長猛地站直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吹胡子瞪眼的：“你這是什麽態度！什麽態度！我是校長，批評你兩句你還不服氣？”
我有不服氣的權利麽？
我把頭撇到一邊，看著窗外霧蒙蒙的雨天，對於我這種從來沒有選擇權的人來說，哪怕隻是心底的不服氣也是奢侈的吧。
“王校長，您別動氣哈，別動氣。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她，這件事我聽從學校的處理，我先帶她回去，就聽您的，這兩天先不讓她來學校裏。前兩天我聽人說咱們附近開了一家高檔洗浴，等周末還請校長賞臉過去放鬆放鬆，放鬆放鬆哈。”
說完李醫生揪住我的耳朵把我從辦公室揪了出來，出了辦公室的門，他臉上偽善的笑容立刻收了起來，陰沉著的臉如同雨天的雲彩一樣。
“你說，你他媽是不是讓白穎宇上過了！你個爛、貨，是不是早被他玩過了嗯？”他揪住我的領子，細長的眼睛裏迸發出惡毒的光。
雨水打在他的頭發和臉上，顯得他像是從水裏走出來的惡魔。
我渾身濕透的被他攥在手裏，水淋淋的像是剛從子、宮裏出來的小羊羔，渾身凍的瑟瑟發抖，我一句話都沒說，隻是冷冰冰的看著他。
“說話啊！”他嘴角都在抽搐，臉上的那些暗瘡隨著他的動作一抖一抖地，惡心無比。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幾乎癲狂的怒意，我心裏忽然就覺得不怕了，反而還有一點近乎黑暗的開心。
那一刻我好像知道了李醫生的死穴，他怕，他怕我被人上過，他怕他花錢把我買來，結果卻便宜了別人。
哥哥走了，蘇雅也恨我，我怕什麽呢？
溫熱的眼淚混雜著雨水流到我的嘴裏，我居然笑了，勾著嘴角衝李醫生點點頭：“是，我是被白老師上過，除了他我還跟很多人上過床，你不也一直想上我嗎？可惜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的第一次！”
我從來沒有這麽冷靜過，冷靜的心底一絲波瀾都不起。
啪——
久違的一巴掌就這麽狠狠的甩在我的臉上，我直接被他這一巴掌扇到雨裏，整個人摔倒在雨水裏。
激蕩起來的雨水澎了我一嘴，我趴在雨水裏捂著臉，還在笑。
可是為什麽這麽疼，心裏這麽疼！
學校人多，李醫生不敢暴打我，他眯縫著眼睛，踏著雨水走到我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這麽欠幹，今天晚上我就讓你嚐嚐被老子幹的滋味！”
他粗魯的拽了拽領口的領帶，轉身大步走向醫務室。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我才從雨水裏爬起來，雨點子砸在我的臉上像是被人一下下的扇著耳光。
那天我逃課了，恍恍惚惚的從學校裏走出來，站在雨裏半天我才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名片上的字跡已經完全被雨水花了。
一步一步的走到學校門口的小賣店裏，盯著名片辨認了半天才看清楚上麵的一串號碼。
我給李夢月打了電話，這個城市裏我認識的就隻有她了。
電話撥過去沒一會兒就接通了，裏邊傳來李夢月很不耐煩的聲音：“誰呀？這個時候打電話來，還讓不讓人睡覺？煩死了！”
我握著電話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就是不停的掉眼淚。
聽我這邊沒動靜，李夢月狐疑的喂了一聲，聲音飄忽不定的，好像是她把話筒拿開了一下：“喂？你誰啊？不說話我掛了！”
我怕她掛電話，慌忙的叫她：“夢、夢月……是我。”
“你是……紅豆？安紅豆？”
李夢月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挺高興的，我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握著話筒說：“夢月，你能不能幫幫我？我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