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勢立威
龍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跺，田媽媽被嚇得抖了幾抖。旁人或許覺得老太太常年清坐佛堂不問世事，是個好說話的主，但她們這些府裏老人是不會忘記老太太以往心機深沉殺伐果斷的性子的。
得罪了老太太，她就不用在府上混下去了。
田媽媽跪在地上不住磕頭：“老太太，老奴不知是您來了，瞧老奴這張賤嘴，老奴這就自己掌嘴！”說完她眼一閉，心一狠就揚起手朝自己臉上狠狠扇去。在老太太麵前，她不敢弄虛作假，下了狠勁，很快兩邊臉頰都紅腫起來。
老太太沒有做聲，她就不敢停，旁邊廚房裏做工的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喘，烏壓壓的跪了一地。四周寂靜，連針落聲都可聽聞，隻餘清脆的巴掌聲。
慕容璿璣心中讚許，她隻是讓青鸞這丫頭叫老太太身邊的丫鬟，沒想到正主竟然來了。這樣更好，今天這遭一過，無論明裏暗裏對她有什麽心思的人都得掂量一番在行動了。
她淺淺一笑，對著老太太盈盈福身，姿態禮儀無可挑剔。若不是眾人剛才見識了她剛才的狠辣手段，都幾乎要以為她隻是一位溫柔無害的閨閣小姐。
“祖母，竟還勞煩您親自走這一遭，您可累著了？”
老太太心想，這丫頭見著她不是跑就是逃，迫不得已也是唯唯諾諾的樣子讓人看了就心生不喜，怎麽今日這般大方有禮。
“璃丫頭，這番落了水，你的性子倒是變了許多。”
慕容璿璣知道自己的性格與司寇雲璃相差太多，不過她早就想好了理由。
“回祖母的話，雲璃也算是死過一遭了的人，再有什麽天大的事情都想開了。這世上你越是百般忍讓別人就越是欺你辱你，還不如一開始就擺足姿態，別人倒還會掂量兩分。”慕容璿璣低著頭回話，姿態謙遜言語卻是恰恰相反，桀驁不馴的樣子已經初露端倪。
“好！”老太太不怒反喜，撫掌大笑，“你說這話倒是有我年輕時的風範！不愧是我司寇家的後輩！”就衝這一番話，老太太在心中就多看了司寇雲璃兩眼，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老太太環視四周，被她眼神掃過的人都將頭低的死死的，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還在扇自己巴掌的田媽媽身上，意有所指的說道：
“咱們司寇家的人，是主子，不是什麽隨便貓貓狗狗都可以騎在頭上踩兩腳的。”她頓了頓，“田媽媽，你說是嗎？”
正是初春時節，還有些寒意，田媽媽額頭上竟滲出豆大的汗珠。
“老太太您說的是！是老奴目無尊主！老奴該死！”
“我今兒個也不罰你，你且自個問問三小姐，她說當如何，便如何。”
田媽媽心中大定，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三小姐，老奴知道錯了，您饒了老奴這次吧！”
慕容璿璣盯著她眼裏沒有絲毫情緒，但老太太這麽說必定有她的深意，她處罰的太過反而不好收場。
想了想，她在田媽媽麵前踱了幾步，故意沒說話裝作思考的樣子。
田媽媽深知命運就在三小姐的一念之間，她隻覺得三小姐的腳步聲沉悶厚重，一步一步都踏在了自己的心上，不由得繃緊身子，等候發落。
“田媽媽，你可知你犯了哪幾樁罪？”
“老奴……老奴……”
沒等田媽媽說完，慕容璿璣神色一變，不怒自威。
“其一，你克扣遠岫閣吃食，中飽私囊！”
田媽媽的暗吸一口氣，這個罪名她還承受的起。但她沒來得及高興，慕容璿璣繼續說道。
“其二，你辱罵府中小姐，不敬主子！”
田媽媽此刻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隻希望三小姐不要再說些什麽其他罪名了。否則，否則……
可惜她沒能如願，慕容璿璣停止踱步，站在她麵前盯著她，眼神中的溫度仿佛是最寒涼的夜，又是最鋒利的刀，田媽媽被這眼神刺得不敢抬頭。
“其三，你更是對我動手，不知悔改！”
慕容璿璣拿起青鸞之前端去遠岫閣的那碗清粥，用力朝地下一摔，破碎的瓷片四散濺開，周圍卻無人敢躲。
最後一句，是她一字一句的質問。
“惡奴欺主，不知道按我大齊律法該當何罪？！”
田媽媽雙目失神，汗流浹背，不敢回話。
青鸞弱弱的補充道：“按照大齊律法，這種惡仆扭送到衙門中後衙門會打她三十大板，然後在卷宗上記錄在案，以後永不得錄用此等人。”
田媽媽絕望的癱坐在地。
慕容璿璣讚賞的看了青鸞一眼，話鋒一轉：“不過……”她拉長了調子，“念在你這麽多年在我們府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功過相抵，賞你十個板子，扣一個月月錢即可。”
田媽媽隻覺得死裏逃生，渾身虛脫，囁嚅了一陣才知道謝恩：“三小姐，謝您大恩啊！”
“且慢！”一個帶著三分笑意的聲音傳來，正是二夫人白氏，“今日個這廚房可真熱鬧，母親您也在啊，可得仔細些別受寒了。”
寒暄一番，她突然說道：“我覺得三丫頭說的甚是有理，這壞了我家門風的惡仆怎麽還能留在我司寇家。來人，將這婆子掌嘴二十，丟出門外，永不許踏入我司寇家門一步。”
“慢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些焦急。慕容璿璣望去，正是大夫人柳氏。“雖說田媽媽犯了一點小錯，但你這麽處置她，隻怕是寒了府中其他人的心。再說了，這府中的管家之責，難道是由你白氏來擔嗎？”
田媽媽一見到柳氏眼睛就亮了：“大夫人，您可算來了！”這幅樣子，任誰也知道這田媽媽的靠山就是大夫人了。
柳氏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要知道這廚房采買之活利潤巨大，每年能從中
得利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想當初她廢了好大的心機才把這田婆子一步一步提攜到廚房管事的位置，現在豈是她白氏三言兩語就可以扳得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