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跳

  眼見橫濱各大勢力代表人物齊聚首,再加上一個最不知深淺的非凡者勢力,有那麽一瞬間,阪口安吾以為自己就要胃穿孔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公羊律幾人比他想象的要冷靜得多,而作為橫濱最大也是最危險的地頭蛇,森鷗外也並沒有對在場的幾個勢力表達出任何危險的意味。


  他好像隻是專程來看看自家重力使的情況,順便向聯手拯救了橫濱,奪回這個城市秩序的另外幾人表達謝意而已。


  全程笑容和煦彬彬有禮,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也沒提,態度拿捏得恰到好處,仿佛隻是一個關心城市安危的普通熱心市民。


  當然,在場的沒有誰會真的這樣認為就是了。


  尤其是公羊律。


  第一眼的時候,她的天眼就已經清晰的看見了森鷗外身上濃厚得嚇人的血氣與煞氣,再加上她奇準無比的直覺,自然不會對這個表麵和善的男人有任何好感。


  更何況她還清楚的記得,這老賊還算計壓榨了她男朋友那麽多年。


  公羊律當時就想擼袖子上去揍人。


  揍人當然是不對的。


  跑到國外去揍人家普通公民更是極其惡劣的行為。


  但是如果揍的不是普通公民,而是一個聲名遠揚的犯罪組織的頭頭,那——


  ——就叫為民除害。


  :)

  公羊律真是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但她終究沒有動手。


  因為她看見了中原中也對森鷗外的態度,看到了他看著自家首領時的眼神。


  公羊律有點煩躁。


  她不想看到森鷗外那張虛偽的笑臉,又不想讓中原中也為難,隻能假裝自己跟敖師姐相談甚歡,以至於都沒有聽到森鷗外的聲音。


  敖師姐揉了揉她的腦袋,伸手直接將她摟進了懷裏,高挑的身姿擋住了不易察覺的視線。


  太宰治吹了聲口哨。


  跟在森鷗外身後的中原中也視線控製不住的往那邊飄了一下。


  然後看著在身高至少一米八的師姐懷中顯得格外小鳥依人的自己女朋友,情不自禁的沉默了一瞬。


  森鷗外笑容分毫未變,仿佛什麽也沒有察覺到似的,卻沒有再跟阪口安吾繼續說那些似是而非讓對方神經緊張的話,而是轉頭看向了自家重力使。


  然後語氣關懷的給他安排了病假,讓他好好養傷。


  出於對首領的忠誠,中原中也下意識的回了聲是。


  但是鈷藍色的眸子深處,卻有一絲懵比。


  誒?病假?


  那是什麽玩意兒?


  港口Mafia……還有這種東西的嗎?


  中原中也懵比之中,就看見自家首領笑容和煦的向眾人道了聲別,便從容不迫的,高深莫測的,走了。


  沒有過多的與公羊律和敖師姐交流客套,也沒有追問織田作之助為何死而複生。


  仿佛對這些全部都不感興趣,真的就隻是來給自家勞模重力使送溫暖而已。


  ——誰信啊?


  公羊律從敖師姐懷中站直了,麵無表情的想。


  這老賊肯定在謀劃著什麽。


  不過,無所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森鷗外有什麽打算,她都不會怕的就是了。


  ——玩兒陰謀玩兒不過,打架她還會打不過嗎?


  是時候讓外國的資本家感受一下月黑風高套麻袋的魅力之處了。


  :)

  森鷗外一走,空氣仿佛都跟著輕鬆了起來。


  阪口安吾暗自鬆了口氣,再次看了一眼曾經的兩位摯友,便強行克製住內心的激動,將私情暫時放到一邊,再度跟敖師姐和公羊律說起了正事。


  這次公羊律沒有再故意給他添堵,但也沒什麽心情跟他多說,了然的敖師姐便出麵擔任起了交流的任務,還算配合的跟他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公羊律還在琢磨這次接力算計中原中也的五個人。


  阪口安吾這邊已經差不多了,畢竟多少還是給一心為國的社畜留一條活路嘛;森鷗外那邊也已經預定了套麻袋大禮包,就等挑個時間送貨上門就行,問題不大;太宰治的話……


  畢竟織田作之助還在這裏,公羊律實在不好當著他的麵對他朋友下手啊。


  找個機會悄悄揍一頓吧。


  至於搞事的澀澤龍彥,公羊律就不打算對他做什麽了。


  畢竟是通緝犯,又是正兒八經的任務,敖師姐肯定是要把他帶回國去移送司法機關的。


  哪怕他早就死得隻剩了個鬼魂。


  但也正因為澀澤龍彥現在是個鬼魂,已經不屬於人間管轄,非凡界就是有再多對付他的辦法也不好動手,行刑方麵估計還是得交給日本地獄來。


  而日本地獄的實際掌權者是誰呢?


  隻稍微一想,公羊律就覺得澀澤龍彥未來可期。


  挺好挺好。


  那麽最後,就隻剩下幕後黑手費奧多爾了。


  雖說是“幕後黑手”,但這隻是公羊律推測的,實際並沒有證據。


  這就很麻煩了。


  ——於是她決定把這個麻煩暫時丟給日本。


  飛快的打定主意,插話將費奧多爾被困住的位置告訴阪口安吾後,公羊律便自覺遠離了談論正事的兩個人,退回到中原中也身邊,牽住了自家男朋友的手。


  中原中也立即回握住了她的。


  公羊律看了眼皺了下眉便跟著阪口安吾安排的人走掉的太宰治,收回視線認真的問中原中也。


  “中也,你打算在哪裏養傷呀?”


  中原中也本來就因為那個從未聽說過的“病假”感到不習慣呢,被公羊律這麽一問,頓時更不習慣了。


  他下意識按了下公羊律不知從哪兒給他找回來的帽子。


  “我其實沒事,不需要……”


  然後就對上了公羊律不讚同的目光。


  中原中也:“…………”


  他不是在嘴硬,而是真的覺得自己沒事。


  畢竟這麽多年,他早就習慣了汙濁帶來的後遺症。


  劇痛,虛弱,機體受損,都不過是家常便飯而已。


  而這次在公羊律的阻止之下,他甚至都沒感受到多少痛苦,虛弱感更是隻有過往的十之二三而已,根本就不算什麽。


  真的,不算什麽。


  可是在公羊律的眼裏,他卻像是受了什麽不得了的重傷一樣。


  聽他否定她也不說什麽,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秀氣的眉頭不讚成的皺起,琥珀色的眸子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還有一種隱隱的譴責。


  完全就是“給你個眼神你自己體會”的意思啊。


  中原中也輕輕歎了口氣,妥協了。


  “我知道了,我會安靜待在家裏直到痊愈的。”


  聲音有些無奈,但是看著聞言舒展眉眼的公羊律,他的唇角卻不自覺微微上揚,鈷藍色的眸中閃爍著溫柔的光。


  這樣……也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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