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生根發芽的秘密
三天後，紀琮做好了決定。
趙喃芝知道的時候心中有些詫異，更多的是為紀琮做出這個決定感到遺憾。
“喃喃，媽媽說過，你要是真的想······我支持你，包括你爸爸那邊，他也不反對，你可以······”
“不用了母親。”
紀琮換回了懂事之後一直在叫的稱呼，表情顯得生疏又恭謹，“我知道我自己該幹什麽。”
趙喃芝啞然，半晌沒說出話來。
紀琮說完，也沉默了一會兒，“我要出國。”
他要出國的消息自然是全家人都知道了，不知情的譬如紀微微和紀雅思，一是高興一是舍不得，尤其是紀雅思，差點就病了一場。
紀厲南和趙喃芝有了紀璟以後一直忙著事業，紀琮和紀璟都是紀雅思看著長大的，現在紀琮要出國，自然是萬分的舍不得。
紀微微也是眼淚汪汪的，和紀璟站在一起一大一小看著紀琮，紀琮失笑，“等母親生產之後才走，還有一段時間，必須要上語言課，所以不會那麽著急。”
紀雅思眼眶紅著，“這要去多久啊，過年回不回來？英國那邊據說是天氣很經常不好，你能不能受得了？”
“五年。”紀琮回答了第一個問題，後麵的隻是付之一笑，“其餘的，您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過年回不回來，都得看到時候的情況了。
紀厲南此時淡淡道：“如果過年沒辦法回來，我們就去找你。”
說完，他就起身上樓去了。
紀雅思還一臉愣著，紀微微撇撇嘴，“這個人，好話也不能說的好聽點。”
出國的事情定了下來，紀琮還通知了鄭小易。
譚祁明知道的時候，除了歎息什麽都沒說。
鄭小易很久很久沒有回複紀琮的消息，直到一周以後，周六的早上，鄭小易直接來了紀家，連趙喃芝都有點懵了。
“阿姨，我找紀琮哥哥。”鄭小易看起來很平靜，也跟之前有禮貌，“不知道他有沒有空。”
趙喃芝現在看到鄭小易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像是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兒媳婦，片刻之後她才察覺自己這個想法有點奇怪，笑著道：“有空，你進來，我去叫他。”
紀琮知道是鄭小易來了，沒有像以前一樣躲著他，而是直接出來了。
鄭小易就在客廳裏，正在出神的看著紀家客廳牆上掛著的一幅畫。
野火燎原之後，生長出的新草，畫麵的最遠處，像是還有星星點點的火苗。
“小易。”紀琮在樓梯上輕喚了一聲，緩緩走了下來，趙喃芝見狀，悄無聲息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鄭小易轉過身，看著紀琮，遲疑了半晌，但還是露出一個笑容。
“紀琮，那個遊樂場好像再過半年就拆了，這周是最後的開放日，要不要再去一趟？”
鄭小易直接叫了紀琮的名字，語氣溫柔的不像話。
他生怕紀琮會拒絕，但是紀琮笑了下，也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笑意，“好。”
兩個人來到了那個遊樂場，在日光之下，才看清這個遊樂場，居然是有牌子的。
“前麵兩個字掉了。”鄭小易凝眉看了一眼，就知道原先這個遊樂場應該是有一個名字的，但是現在隻剩下了遊樂場三個大字。
紅色的燈牌已經掉了漆，看起來斑駁又荒涼。
但是和那天晚上不一樣，似乎有很多人知道這裏很快就要拆了，今天最後的免費開放日，來了不少人。
鄭小易遲疑的，試探的伸出手，拉住了紀琮的手。
那一瞬間，兩個人接觸到了，紀琮感覺有什麽撥不開迷霧在這一瞬間全都散開了，他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像是走在大霧裏的人，突然看到了大霧之後有一個奇幻的東西，明明心裏有數可能是什麽，但就是不死心想要一探究竟。
看到之後，才會在心底暗歎一聲。
果然如此。
紀琮沒有放開鄭小易的手，而是攥得緊緊的，拉著他走到了摩天輪前。
陽光之下，兩人才看到這個摩天輪究竟是多麽的破舊。
許是這個原因，所以很多人選擇了看起來相對嶄新一些的設施，這個摩天輪，無人問津。
“還坐麽？”售票員還是那個阿姨，似乎認出了兩個人，饒有興致，“又是你們兩個小夥子，要坐就上去，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
紀琮和鄭小易對視一眼，都笑了。
兩個人坐了上去，鄭小易有點感慨的看著小小房間裏的破舊痕跡，突然看到了門上刻著的字，詫異道：“還是這間！”
紀琮疑惑，“嗯？”
“上次，我們坐的也是這間。”鄭小易欣喜的感慨，“我那天上來就看到了這一行字，你看。”
上麵刻著，xjh和jh永遠相愛。
刻的痕跡很深很深，但是看著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鄭小易看著，目光好像飄的遠了，紀琮忍不住問道：“在想什麽？”
“我在想，要許什麽願。”鄭小易看著快要登頂的房間，“今天感覺，很快，不像那天，轉了很久才到。”
紀琮點點頭。
“你呢，要許願麽？”鄭小易又問道。
紀琮又點點頭。
鄭小易忍不住笑了，“你怎麽現在話這麽少，你要出國，國外可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了，要認識新的朋友，話這麽少可不行。”
紀琮不是沒有注意到他聲音裏的淡淡哽咽，但此時的紀琮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沒辦法，年齡都太小了，那份喜歡不足以支撐紀琮丟掉自己長久以來背負的東西，也不足以給他勇氣說出口，打破世間的質疑和冷眼。
紀琮敏銳的感覺到，鄭小易也是這樣。
他的眼眶在陽光照耀下更加明顯的可以看出已經微微的紅了，摩天輪登了頂，鄭小易笑著道：“許願吧。”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閉上了眼，在心底許下了同一個願望。
“希望再見。”
這份再見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也有無盡的期許。
過了頂點，鄭小易從自己隨身的包裏拿出了一把小刀，笑道：“我媽媽一直讓我隨身帶著防身的，今天剛好派上用場。”
說著，鄭小易在紀琮灼灼的目光之下，在另一邊的房壁上刻下了一行字。
“希望紀琮和鄭小易的願望都能實現。”
很曖昧又單純的一句話，兩個人隻能把對彼此朦朧模糊的好感全部都寄存在了這裏，寄存在了這小小的摩天輪房間裏。
一圈轉完，兩個人沒有再玩任何的項目，而是肩並肩一起在遊樂場裏走著。
聽著周邊的歡聲笑語，鄭小易恍惚了，“我現在聽著這兒這麽熱鬧，感覺這裏要被拆掉的消息，都是假的。”
紀琮也有這種感覺，他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一眼那摩天輪，良久都沒有說話。
鄭小易也停下來，跟著他一起看。
太陽落山的時候紀琮才回家，回去的時候麵上似乎都帶著淡淡的笑意，趙喃芝敏銳的察覺了，嘿嘿笑著問道：“兒子，高興嗎？”
紀琮愣了一下，誠實的點頭。
趙喃芝也忍不住笑了，“其實你要是不選擇······”
“母親，我已經決定了，不會因為今天就改變我的主意。”紀琮說著，“我先上去了。”
趙喃芝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居然蔓延起一股遺憾又酸痛的感覺。
她怎麽會不懂，兩個孩子都慎重選擇了。
恐怕究竟能不能在最後修成正果，都得看彼此是否能把這份最珍貴的心意埋在心底很多年，然後等著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