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卷軸
這樣的情節讓趙若蘭都不知所措了，可待她看到女道長起身後欣喜的表情中那抹掩飾不住的激動神色，就像彩票中了頭獎一般，便知道女道長剛才的舉動的確發自於心。
趙若蘭自上山到現在已久十天了，這些天來包括新上山的六個老人在內，幾乎所有人在她麵前幾乎沒有絲毫遮掩，因此也讓她見識到了這些老神仙的種種神奇的術法神技。
這些天來趙若蘭大體上也對這些老神仙的身份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其中地位最高的三人自然是她上山之前就已經住在這裏的三位老人，觀山子、天陽子和八卦居士胡老神仙。
而負責照顧自己的這位女道長管天陽子老道人叫師祖，由此可知這三個老人地位之高非同一般了。
可即便如此，女道長也從未給她的師祖天陽子行過如此大禮呀，可周天賜卻能讓女道長甘心情願的如此對待，足見自己這個‘妹夫’的身份可見一斑了。
趙若蘭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反正也睡不著便幹脆從床上做起來。
廂房分為裏外兩個房間，她住裏間而照顧她的那位女道長住在外間。
臥室裏是關了燈的，為了讓她在這裏住的方便，原本沒有窗簾的廂房也掛上了簡易的薄布窗簾。
因為窗簾並不厚實，所以小院裏篝火的光線還能透過窗簾映照到昏暗的房間裏來。
借著微弱的光線，趙若雪穿上鞋子走到與外間屋相通的門邊摸索到了燈光開關拉線，輕輕一拉，昏暗的室內便亮了起來。
這間廂房是盤了地龍的，所以在這冰寒的冬夜裏也極為溫暖。
趙若雪稍微適應了一下從昏暗到光明的視覺差，這才找到那件新送來的長款羽絨服披在身上，推開外間屋門朝外走去。
今天屋裏的地龍燒的有點太熱了，趙若蘭想去外麵透透氣，因為裏間屋並沒有單獨通往外麵的門，要想出去就得從外間屋出去。
盡量把開門的動作放輕些以免打擾到女道長的休息，可當趙若蘭真正推開門時卻發現外間屋雖然還亮著燈，可女道長卻並不在屋裏。
借著燈光朝房門方向看去，卻見女道長熟悉的背影正倚門而立站在廂房門口外麵，至此趙若蘭也便不需躡手躡腳的了，趿拉著厚底棉拖鞋朝屋門走去。
女道士正在聚精會神的研讀著周天賜給她的元氣功法，以至於根本就沒注意趙若雪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待聽到動靜時卻見這個周先生的親戚已經推開了廂房的門走了出來。
“趙女士你……。”
沒等女道長把話說完，趙若蘭就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小院裏打坐的眾人，提醒她別吵到了各位老神仙的修煉。
“我有些睡不著，就是出來透透氣，您別管我，我自己走走進行。”
趙若蘭輕聲說道。
女道士微微點頭便不再說話了，隻是眼睛卻一直跟著趙若蘭的腳步，生怕她一個沒注意在磕著碰著什麽的。
……
周天賜信步走到了小院的門口，也不管打坐修煉的眾多老修士，眼睛隻看著月朗星稀的天際，似是要找到那個神奇的異世界夜空和地球的夜空的分別一樣。
直到趙若蘭的腳步逐漸接近自己時，周天賜才緩緩收回目光扭頭朝趙若蘭說道“睡不著嗎？是他們吵到你了？”
趙若蘭這還是自出事以來頭回和周天賜如此接近，近來的奇異經曆讓她知道這個曾經是自己‘妹夫’的男人並非常人，而是一個非常神秘且地位尊崇的存在。
……
趙若蘭微微一頓，她還沒想好怎麽麵對這個神奇的‘妹夫’，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朝他走來。
“睡不著，和……和老神仙們無關的，你……你……。”
周天賜眼光一轉，又把視線投注到了茫茫無際的夜空，聲音飄渺的輕聲說“最多五天你的舊傷就可完全恢複了，想好以後怎麽怎麽辦了嗎？”
趙若蘭沉默了許久才說“是我對不起三妹和你……。”
“不用說這些，過去的已經無法改變，九妹的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你活在自責中的，還是想好以後的路吧，就當你是替九妹活著吧，善待自己別讓她不得安息。”
周天賜語調清幽聽不出情緒。
趙若蘭一想到自己的老母小妹就不由得眼眶濕潤，聲音有點哽咽的小聲說道“我…我…我該怎麽贖罪……若那晚我不刷性子，她們就不會……。”
“你沒罪，也不用常懷愧疚，命運很多不確定性，誰也不想發生那樣的慘劇的，死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所你大可放下包袱開始新的人生軌跡。”
周天賜無悲無喜的語調沒有任何感情成分夾雜其中的說。
趙若蘭知道這個男人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不在意過往，不然也不會如此平靜的把話說出來了，可那又能怎樣？正如周天賜說的，事情已經出了，時光無法倒流，一切已經不可更改她也隻能被動的承受這些後果，倒不如忘去過去重新開始。
可這又談何容易？親人因她意氣用事而故去了，老母、小妹、丈夫、還有那還未滿一歲的幼子，他們都失去生命，這樣的慘痛代價如何能輕易放下？
周天賜再次扭頭看著默默無語的趙若蘭說“過幾天你全好了後先去我那裏幫忙吧，多接觸些人總是好的。”
不需要她回答，周天賜已經替她做了決定。
“你一直都知道的是嗎？”
趙若蘭沒頭沒尾的問。
不過周天賜知道她所謂的知道是什麽，輕歎一口氣說“這段時間想來你也見識了我們這樣修行者種種有異常人之處了吧，應該也察覺到我的身份有些特殊了吧？”
周天賜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也不等趙若蘭說話便繼續道“與這些前輩相比，我的一些小技巧或許還要更精通些，其中就包括對神念靈魂的一些隱秘，一個人是否精神出現問題，對於我來說並不難判斷，畢竟靈魂這東西是偏不了人的。”
趙若蘭默默的把頭低下，嘴裏細若蚊蚋的說道“謝謝。”
“不用，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應該尊重。”
趙若蘭抬頭深深的看了周天賜一眼說“我會按你說的做，會好好地活下去的。”
“恩，那就好。”
說著，周天賜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精致的水晶瓶遞給趙若蘭，輕聲說道“這裏麵是小元寶在這世界的最後痕跡，留著吧，就當是個念項。”
這個水晶瓶遠沒有自己脖子上一直掛著的趙九妹的靈魂之瓶精致，上麵隻有一個維持裏麵靈魂碎片不消散的簡單隔絕元氣陣，這還是他處理屍身時無意間發現小元寶的靈魂碎片一直未曾消散才製作的收集之器。
或許是幼兒的靈魂純淨，又或許是其它什麽未知原因，自從用這個小瓶收集起了小元寶的靈魂碎片，這些純淨的靈魂碎片不但沒有散佚的跡象，反而倒越發的凝實精煉了，周天賜對此雖然好奇，可也沒想過拿這個孩子的靈魂做什麽研究的想法，既然趙若蘭如今有了重新來過的意思，那麽把她孩子的最後留存還給這個可憐的女人變順理成章了。
這一瞬，趙若蘭仿若遭受了五雷轟頂一般呆立原地，機械的伸手接過這個精致到無以複加的小巧透明的水晶瓶子，雙手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可瓶子卻在股掌之間被緊緊握住，以至於她顫抖的白皙手指間青筋畢露。
“這…這…這是……小……。”
周天賜微微點頭說“小元寶的靈魂碎片，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來過的證據。”
靈魂是否存在一直都是人類最富爭議的一個話題，數千年來因此而產生過各種傳說和神話，可時至今日也沒有誰能真正的證明它的存在。
而趙若蘭卻知道她這個‘妹夫’是絕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騙自己的，因為根本沒有任何必要。
“這是真的嗎？難道…難道人死後真的會有靈魂存在？難道真的可以有今生來世嗎？”
趙若蘭越說越激動，她期盼著周天賜能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複。
可惜周天賜的答案注定要讓她失望了。
“我不知道輪回是否存在，不過在我看來應該是不存在吧。”
“怎麽可能，怎麽……。”
趙若蘭有些失魂落魄的呢喃道。
周天賜無奈的道“靈魂是一種特殊的存在，雖然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下能夠暫短的脫離一段時間，可即便是像我這樣的修行之人的靈魂也會緩慢的消散在這天地之間，從虛無而來，複歸虛無，徹底的泯滅無蹤的。”
稍作停頓，把視線又投向浩淼夜空，周天賜慨然繼續道“輪回轉世隻是世人的美好願望，是對未知不可預料的死後重生的一種寄托，可願望雖美好卻終究隻是願望。
世間若真的存在永恒不衰的生命，那麽這個世界又拿什麽來養育新的生命？
不論是人還是草木，都有生存的需要，消亡和新生是這個世界運轉的一環，缺了哪項都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不可稱承受的傷害，所以在我看來輪回應該是不存在的，也不需要存在。”
趙若蘭緊緊的攥著手裏的水晶小瓶，仿佛隻要自己稍一鬆懈，這個收藏著自己骨肉靈魂的寶貝就會悄然飛走一般。
周天賜的話讓她感到無比絕望，不是因為小元寶的死亡，也不是因為老母和小妹，是對人生的本身的絕望。
既然生來就要麵對死亡，那麽上天為何還要讓自己生而為人，還要讓自己懂得思考，懂得眷戀和不舍這些情緒。
……
周天賜一早就趕回了市裏，沒有回家而是直接把車開到了公司這邊。
車子還沒停好，就看到公司門口聞聲而出的趙若雪出來迎接自己了。
趁著四下無人注意，周天賜在趙若雪的額頭輕吻了一下，換來美少婦實則欣喜卻又故作嬌嗔的一個白眼。
“若蘭還好嗎？”
周天賜在她臀部輕拍一下，才道“挺好的，過兩天就恢複的差不多了，回頭抽個空帶你一起去接她過來。”
趙若雪欲言又止的支吾了一下，卻沒接話。
周天賜知道她在想什麽便說道“我跟她說好，等她下山就讓她跟你一起來公司上班，等時間長了，多接觸些人，對她解開心結會有所幫助的，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恩！”
“行了，別在這兒呆著了，挺冷的，進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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