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紅顏薄命
落雪搖了搖頭道:“我倒是沒見過,聽說隻有陛下見過。”
落雪口中所說的陛下便是指周光,綠雲開玩笑的道:“你們屋反抗軍聯合,複的機製不是取消了嗎?為何還要叫周光長老陛下?”
落雪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天空傾斜而下的月色說道:“一時間改不過來而已。”
綠雲笑了笑道:“你不要這麽認真,最近神經有些過份的緊張,正好與你多說說話,放鬆一下。”
說完落雪轉過身來勉強的笑了笑,山峰一樣俊冷的樣子不見了,綠雲見狀急忙說道:“你笑的樣子真好看。”
落雪一聽低下頭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哥哥說,好看不能當飯吃,隻有複國才是人生的追求,才是大任。”
綠雲坐下來挑了挑油燈,屋子裏更亮了些,“赫連展揚應該是最有抱負的後輩了吧?”
聽綠雲這麽問落雪無奈的點了點頭,“沒錯,哥哥的心中隻有複國,為了複國他可以犧牲一切。”
“可是他卻忽視了白家主對他的愛。”
落雪根本不在乎的說了句,“是嗎?”
綠雲怎麽會聽不出來落雪話中的意思,赫連展揚可以為複國犧牲一切,那就包括犧牲自己的愛情與未來,綠雲無奈的笑了,她不敢相信會是這樣子,“人世間的事情原來還可以這樣,愛情難道也可以用來交易嗎?”
落雪回答道:“倒不是交易,應該是各取所需吧。”
綠雲把手搭在周天賜的手腕上,一邊把脈一邊說道:“這個世界真奇怪,不知道是世道壞了,還是人心腐了。”
落雪對周夢澤的向往讓她相信是世道壞了,而不是人心腐了,說道:“定是世道壞了。”
綠雲突然脫口道:“有脈搏了!”
落雪急忙湊了過來問道:“真的嗎?”
綠雲又仔仔細細的摸了一會,脈搏回來了,雖然弱到如同不存在,但是綠雲確定周天賜活過來了,說道:“沒錯!周天賜又一次死而複生了。”
聽了這話落雪急忙衝出屋子,扔下句:“我需要去告訴哥哥。”
說話間便衝出了屋子。綠雲抹著眼淚道:“沒想到你真的能複生。”
話音剛落綠雲便突然昏睡了過去,這時候麵具人與陰山鎮的小姑娘出現了。
那小姑娘長高了些許,拍了拍綠雲的肩膀說道:“孩子,你該休息一會了,這麽多天辛苦你了。”
麵具人道:“你要知道會這樣,為什麽到現在才來?”
小姑娘對麵具人說道:“我說你怎麽一點都沒變?原本是顧及你的想法才拖到今天的,現在著急的人變成你了。”
麵具人沒有好氣的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清楚?每一次都耍的我團團轉,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這麽做為的是什麽。”
小姑娘想了想道:“你可以就當我是為了好玩。”
聽了這話麵具人怒了,低吼道:“好玩?你別逗我了,你雖然是孩子身,但是我知道你年紀到底有多大。”
“知道又如何呢?”
一邊俏皮的問話一邊把周天賜的衣物脫掉,麵具人退去寬大的披風道:“你這個人總要弄得這麽神秘,有時候覺得你與世無爭,可你偏偏要差一手,就算你神通廣大,又怎麽能與命運抗衡呢?”
小姑娘反問道:“哪裏神秘了?哪裏又神通廣大了?”
麵具人搖了搖頭把窗邊的椅子搬到周天賜的床頭,自己坐了下來,回答道:“來去無影,天下事盡知,而且似乎還有一點預知未來的能力,神通不廣大嗎?”
說著指了指周天賜看了看自己,小姑娘搖了搖頭道:“如果我真的那麽完美,又怎麽會有悔恨?又怎麽會有難過?又怎麽會對著俗世戀戀不舍,念念不忘。”
小姑娘說著沉默起來,低著頭擺弄著周天賜的手臂,似乎有意低下了頭不讓麵具人看到自己的臉,“怎麽?你也會哭?”
小姑娘決然的道:“才沒有!”
話音剛落急忙岔開話題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施法,以後你們兩個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麵具人一聽有些不悅的說道:“當初是你給了我這副身體,現在你說不想管就不管了嗎?”
“命運自有安排,再說,之前你跟我說過虧欠周氏王族的恩情已經償還,自己也不想苟活在這世上,難道是改主意了嗎?”
麵具人一聽便沉默了,不再說下去,小姑娘接著道:“我給你的這副軀體,隻有與周天賜失去聯係便會死去,想死很容易,難得是如何在巨大的痛苦下活下去。”
話音未落隻聽麵具人勉強擠出兩個字‘知道’便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隻見周身的血肉迅速被周天賜吸了過去,良久才停止,此時的麵具人已經是一頭汗水,麵具擋住了臉色的蒼白,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輕聲的發泄道:“痛苦的活著……他娘的……痛苦的活著……”
小姑娘的手指在周天賜的前胸後背遊走,各大穴道筋脈一一走過打通,此時的周天賜已經恢複了呼吸,扭過頭來看了看麵具人便說道:“你還好嗎?我們得走了,有人正在向這裏敢來。”
聽了這話麵具人穿上了披風,有氣無力的說道:“他也會很快醒過來嗎?”
小姑娘調皮的的回答道:“這我可不知道,或許我們離開他就醒,或許……”
麵具人一聽沒有好氣的說道:“十年?還是五十年?還是一百年?”
小姑娘手一攤便準備離開,邊走邊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們必須得走了。”
說完大搖大擺的出了屋子,麵具人見狀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周天賜淡淡的說道:“希望你,不要有遺憾。”
轉過身來急忙追了上去,沒過多久綠雲悠悠轉醒,疑惑的自言自語道:“剛剛這是怎麽了?”
這時候赫連展揚,周光,周皓,白柔,司徒兄妹在落雪的帶領下匆匆進了屋子,一進屋赫連展揚便問道:“主公如何了?”
綠雲急忙又把了把脈,驚訝的長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說道:“活了!”
昨日風雲眼前過,今日誰能不言悔;
待我從頭生活時,敢問何事由其悔。
周天賜的思緒開始恢複,身體機能也在一點點的複舒,那座名叫通天塔的最高建築,周天賜一個人現在塔下,直入雲霄的高塔煙霧繚繞,一眼看不到頭,突然塔頂的天鍾被敲響了,通天徹底的響聲回蕩在百川城,皚皚白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周天賜有些手足無措,這時候早朝的大臣們陸陸續續走出大殿,抬眼望著天空。
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塔頂,一襲白衣隨風飄蕩著,周天賜忽然覺得事情哪裏不對,推開通天塔的門便開始向塔頂跑去,天鍾響過數下,周天賜已經來到通天塔頂,門被推開的一瞬間那一抹白衣已經飄然而下,周天賜沒有聽清楚白衣女子所說的話,隻看見女官白月在塔頂痛哭,霎時間周天賜知道那躍下高塔女子的身份,不是白又柔又會是誰?
“原來她躍下通天塔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原來她為了我真的可以付出一切。”
周天賜的內心如同刀絞一樣亂,他想起曾經幻象中的女巫,女巫多次提醒自己‘既然死而複生,就要清楚自己該做的事。’他要做的是贖罪?是慚悔?還是能挽救什麽?想法這裏周天賜猛然醒了過來,坐直了身體喊道:“如果想要我恕罪,想要我慚悔就不應該在六十年以後複活我!”
所有人都被周天賜突然的起身嚇到了。
周天賜驚恐的看著周圍,然後又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淡淡的說道:“我死了多久?”
綠雲急忙回過神來回答道:“二十六天。”
周天賜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既然過去這麽久了。”
綠雲試探著問道:“好些了嗎?感覺怎麽樣?”
周天賜看了看綠雲冷聲道:“你應該給我把過脈了吧?”
綠雲點了點頭,落雪擠出人群對周天賜說道:“主公,藥王傳人綠雲在你昏迷這段時間一直守在你身邊。”
周天賜沒有感謝,隻是簡單的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赫連展揚對周天賜道:“老祖宗剛剛離開我們。”
周天賜不喜不悲的說道:“人固有一死!”
說著轉過身來拍了拍赫連展揚與周光的肩膀接著說道:“你們不必太傷心。”
聽了這話綠雲的心很不是滋味,傷心的問道:“你這個人怎麽如此不近人情?難道是複生的並發症嗎?對我不道歉也就算了我不計較,白月老祖宗是你兒子的救命恩人,更是整個複的精神支柱,你為什麽如此冷靜?”
周天賜緊貼著綠雲的麵孔,綠雲清晰的感覺到周天賜的鼻息,“你要幹什麽?”
周天賜的眼神很透徹,直言道:“你又要如何?我怎麽做是我自己的事情。”
綠雲聽到這心裏立刻涼了大半截,從前的周天賜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從前的你可不是這樣子的。”
周天賜緩緩的推開綠雲說道:“我以前什麽樣子?你了解嗎?還是說你以為自己長的像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對我指指點點?就算是她也沒有這個膽子。”
突然綠雲對著周天賜的背影大吼道:“是,她不可以對你指指點點,必須對你唯命是從,但是為什麽段冰冰可以?”
‘段冰冰’三個字一出周天賜的心如同被大錘狠狠的敲打了一下,久久不能回過神來,那個一身黃衣如同百靈鳥一樣的女子,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百靈精怪的女子,那個為了自己也可以舍棄一切的女子,周天賜唯有淡淡的說了句,“我的事情,你都了解嗎?”
綠雲一時語塞,不知道在說什麽,周天賜已經走出了屋子,看了看天空如洗的月色,淡淡的說道:“那個預言是女巫青嫣的陰謀,我也不是能帶你們複走向光明的人,我隻是一個……一個……”
想了好久周天賜才淡淡的說道:“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心靈再也沒有歸屬的人。”
說到這裏周天賜隻有獨自一人走向庭院,他要離開,至於去哪裏,他不知道,或許去寒潭底想辦法複活段冰冰,或者去通天塔了結自己的一生,活著的讓他覺得煎熬,身後突然傳來綠雲的喊聲,這一次綠雲不在閃躲,這個女人的第六感似乎再告訴她,這一次別離可能就是一輩子的不見,“你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