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鍾山風雨
回城的路途比去時更加艱難。
從那小屋出來雪下得大了起來,還夾著細雨,路上雖然沒有明顯的積雪,但已經有點起滑。
路邊的野草沾了些沒有滴落的雪籽,零星的顯露出淡淡的白色。
兩個人在濕冷的空氣中,整整等了一個小時,才坐上回程的公交車。
到了城裏,街上已是燈火燦爛。
回到住地,李幹事急忙去打電話。
回來時一臉喜色。
“抓牢了,那邊抓牢了!”
“去,小張,買隻烤鴨來!”
他手裏已經捏了幾張紙幣,用力遞到我手上。
我一路小跑,買了一隻烤鴨、一瓶二鍋頭、一聽烤夫罐頭回來。
他平時話不多,兩杯酒落肚,話甲子打開,兩個人無所不談。
他已經37歲了,大了我一輪還多,從公安轉過來還是個正排職的幹事。
捕過魚,做過養殖,苦活累話都幹過。
現在他把老婆也從旦門老家帶到爵溪,與親戚合夥開了家針紡廠,產品通過上海親戚開始轉銷去國外。
他非常自足。
“你很聰明,再去考一下。”
“現在政策好,你這樣經受過各種鍛練,回去也能賺到錢。”
他不停的鼓勵我。
那晚睡得特別好。
第二天我們還留在南京沒有回,身上已經沒有任務壓力,就是遊玩。
兩個人沒做任何選擇,經直去了位於紫金山的中山陵。
憑著我倆穿的武警警服,管門的沒收我們的門票。
我望著入口處牌樓上“博愛”兩個字思索了好久,仿佛多看一會能把那兩個字刻劃到心裏去。
在門樓那裏,我彎身仰望刻著“中華民國十八年六月一日葬總理孫先生於此”那塊玉石豐碑,似乎看到了天際線,有一種一碑衝天的敬仰感。
後來我在舟山邊防時,根據那一瞬間的切身感受,在建黨70周年詩歌創作征集活動中,寫了一首題為《紀念碑》的詩:
“再沒有更高的山峰了,矗立在這裏!
千年的功勳,悲壯的故事,穩住中國的重心。…”
那一階一階向上沿伸的潔白色階梯是我這輩子走過的最高貴的路程,忍不住留了好幾張照片。
在墓室,我在心底反複默念國父的遺言:
“革命尚末成功,同誌還需努力!”
心中百感交結,隻爭朝夕的緊迫感由然而生。
南京鍾山(紫金山係鍾山的其中一座峰陵)在我成長的歲月中永遠是一樽堅韌不拔的豐碑。
時隔20年,我擔任浙江公安邊防總隊江蘇接兵團政委,再赴南京。
和我當年差不多年紀的司機問我:
“首長!去哪裏?”
“中山陵!”
我還想去默念一遍那句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