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治保老徐
我要專門為他寫個章節,從開始構思這部作品時就確定了這個想法。
他是一個最最基層的普通人,很不起眼的村幹部,但卻也代表著一個特殊群體——農村基層治保幹部。
你說他們是幹部,可他們都不拿工資,幾乎也沒啥補助。
當時農村村一級基本沒有收入,書記村長也不脫產,治保主任更不用說了,該捕魚的捕魚,該種地的種地。
搞大集體時還給點誤工工分,分田到戶後都是盡義務,但他們大多都很負責。
我們有事找他們協助工作,都會放下私活配合我們。
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卷著褲腿赤著腳半身泥巴被家裏人叫回來,給我們找人帶路處理事情,完了還得解決我們中午吃飯問題。
在老徐家裏吃飯小菜隨意,他們吃什麽我們也吃什麽,但他一定會叫他老婆備點酒。
老徐也愛喝一口,自己會釀上一大缸米酒。
這種米酒好喝但有後勁,一般喝上二碗就差不多了,老徐也不怎麽勸酒,除非聊起他的一些過往,興致正濃時,會再滿上一杯。
老徐有過引以自豪的年輕時光。
歲就當了民兵連長,在湯嶴水庫工地上擔任青年突擊隊隊長,重活累活幹前頭,年年戴大紅花。
縣三級幹部大會上評勞模、當先進,風光一時。
村裏叔伯嬸姨們都想把自家女兒嫁給他。
按照老徐自己的說法
“家裏的門檻也踏穿了!”
最後歲就早早結了婚。婚後沒多久,被選調到鄉裏工作,以後又當了公安特派員。
那時公安民警數量很少,一人管一二個鄉。
他有一句口頭憚
“扛著槍,騎著馬,村村都有丈母娘!”
說的就是他當特派員那段經曆,下鄉工作走到那裏吃住到那裏的情形。
不過有點誇張的成份,南方沒有馬,那得到草原上當特派員,在這邊隻能靠二條腿跑路。
我們時常與他開玩笑
“那你有很多丈母娘?”
他總會扮著臉唬我們
“小歪,別亂說。”
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是一個非常顧家的人,否則他也不會放棄公職回到農村。
“我是你們的老前輩,不是為了家庭就是你們領導的領導了。”
這話一點不假,和他一道在爵溪派出所的同事,那會已是象山公安局的局長。
當時他在爵溪派出所時,那裏還是個小漁村,交通很不方便。
四個小孩很小,家裏沒有勞動力,他的很低的工資抵不上欠隊裏的糧食的錢。
經不起家裏的勸說,就回了老家。
要離開時,現在的公安局長那時的同事流著淚挽留他。
他非常堅決
“先得讓一家人活下來,我不能太自私!”
前兩年,解決曆史遺留問題時,老同事沒把他忘記,照顧性的解決了他的非農戶口,每月還發給多元的補貼。
“我是村裏唯一吃皇糧的農民!”
他整天笑哈哈的非常樂觀,也很感恩,把我們的事情當作份內事,三天兩頭往我們所裏跑。
我在杭州讀書時,他在邱士良給我的來信的首頁的正上方,親筆寫了一行字“小張你一定要來錢倉來看看我們!”
然後在署上的名字上蓋了一個紅紅的手印。
我想他一定非常用力,因為這油印過份的濃重而使得手指紋顯得糢糊。
我也沒有食言,多年以後到象山調研,通過當了丹城工商所所長的王國民找到夜間在一個菜場值夜班的他聊了大半夜。
給他買了兩條煙感動的不行
“我怎麽能抽你的煙呢?!”
我在想這煙怎麽能抵得上那個物資貧乏年代,他自釀的清澈的米酒的醇香啊!
前幾個月才知道去年他已去了另一個世界,悲痛之餘祈禱他在天堂安好,但願他又當上了治保主任,或者是扛著槍騎著馬的特派員!
你是一個讓我學會笑對人生的大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