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潘家
潘偉忠是我在村子裏時的忠實跟班。
盡管他比我還要小3歲,但也算是潘家人中最大的一個男孩子。
記憶中的潘家人總是少了一點人勢。
他們的院子位於村子的西邊山坡上,我們叫潘家道田。
村子就象是一種叫“笨箕”的農具,東西兩個口子分別叫外山頭、外衝頭,東邊山頭叫麵山,南邊山嶴叫裏山,西邊山頭就是後山,也叫潘家人山。
他們的房子就建在後山的山腳一塊平整出來的坡地上。
院子下麵是一排7一8米高的石牆。
站在他們院子裏能看透整個村落。
總共5戶人家的潘姓族人有3個失去了丈夫的“孤喪”,他們的男人也不知是病死的還是累死的。
他們每獲取一擔糧食,都要靠雙肩擔上高高的山坡,體力的付出是最多的。
最大的那位“孤喪”沒有子女,獨自一人生活,個性孤辟,對我們小孩不是很友善,便給她取了個綽號“老得眼”。
第二大的是“老得眼”的妯娌,眼晴不是很好,我們稱她“黑眼婆婆”,按我的輩份也要叫她阿太的。
她有二個兒子被抓壯丁去了台灣,有個女兒隨一個軍官去了台灣後移居xg,常有書信往來。
xg的女兒後期也帶著後代來探望過她。
我們都去看熱鬧,分過小糖給我們吃,大人們則會遞上一支“三五”牌香煙抽抽。
那年頭我們這些長輩們抽的煙都是一角三分錢一包的“大紅鷹",連多一分錢的“雄師"都不舍得買。
那都是沒帶過濾嘴的。
都稀罕得不得了,含著過濾嘴不舍得抽。
“黑眼婆婆”身邊還留了一個兒子,娶上了老婆,生了二男二女四個小孩,都比我小,男孩子更小。
那兩個阿太的同一房的兄弟是有三個的,還有一位兄弟或者妯娌我們都沒見著過,可能是老大吧,早就過世了。
那一戶隻有一個男丁,比我母親小一點,娶了一個來自對麵長白的“二婚頭”,估計是討不到周邊的黃花閨女。
那個女人還隨嫁帶了一個女兒,名叫“阿萍”,長輩們有時候稱她為“拖油瓶”。
阿萍也就是潘偉忠的同母異父的大姐,他們的父母接連生了2個女兒,終於盼來了他這個“賴婆蛋”兒子。
那個阿萍長成姑娘家後也算漂亮,家裏托了媒要想嫁給書記阿伯的小兒子本國。
那時本國還在普陀下麵一個小島,叫做東極廟子湖的部隊上當兵,也就應允了這門親事。
後來好象是本國感覺部隊上要給他提幹,他畢竟是村子裏第一個高中生,就把這門親事給退了。
不過提幹的事也沒了下文。
還有一個“孤喪”就是前麵提到過的美玉的婆婆,她基本不出門,我也不知道誰給她取的綽號叫“老得心”。
她身邊就阿利和阿彩兩個兒子,也就是村裏的二個光棍。
阿利曾經有過兩次婚姻,所以分了家。
阿彩一直沒討過老婆,和“老得心”一起過日子。
阿利的兩次婚姻都不是很正經。
第一個是一個來村裏討飯的女人叫“癸花”,是長塗東劍島上的人,家裏其實是有老公的,吃不飽出來討飯。
村裏人看那女人肥肥胖胖蠻好生養,就勸她留下來給阿利這個老實人“捂被窩”。
女人一聽有吃有住也就留了下來。
一年多以後“癸花”記掛家裏的老公孩子,說了實情,阿利公公沒有為難她,村裏人都送了點東西讓她回鄉。
還有一次也是一對討飯的母女,從鎮海來的,死了丈夫被家人趕出門的。
大家刻意成全他們,留下她們母女倆後,有個比我小1一2歲的女孩,當時己有14一15歲不是很方便,我家三間新房子還專門騰出一間給他們住。
後來村子裏專門出了點錢給他們起了一間小房子,我也去幫忙搬石運泥。
不過最後還是因為多次吵架分手了。
我還記著那個女孩有一次吵架時護著她母親投過來的那道無助的眼神。
阿彩公公那是真的得了病的,隔三差五他會站在高高的院子上,大聲的喊著罵著,誰都不知道他在罵誰,我也聽不懂他在罵些什麽。
但他就這樣長年累月的喊著罵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