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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山鬆香

  我從小是聽著風聲長大的。


  村子坐南朝北,三麵環山,北麵向海。


  對麵是長白島,象個臥著的大白象,形成長長的屏障。


  因為院子處在山嶴的中心位置,冬天時,會有西北風東北風推著海浪,從朝北的口子卷過村子翻過山崗。


  夏天,則是大南風沿著山勢,掠過鬆林壓過村子向北而去。


  特別是大風天,晚上總是聽著海濤聲和鬆濤聲漸漸的進入夢鄉。


  小時候滿山都是常年碧綠的鬆樹。


  隨風飄來的都是鬆樹的清香。


  春天的鬆枝會開出鬆花,很象北方的粟的形狀,呈金黃色一串一串的掛在樹上。


  聞上去沒有桂花那種放蕩張揚的香氣,而是一種深遂在骨子裏的低沉而又厚實的淡香。


  那是一種需要用心去品的味道。


  我會和哥哥姐姐們一道去摘一些來,用一種用竹子編的叫“白籃”的涼曬工具曬幹,製成香粉。


  用這種鬆花粉撒過的年糕,不管是用鍋煮熟鼀糖吃,還是用柴火煨著吃,都特別的香。


  尤其是過了年的年糕,在水裏浸得時間長了有股酸味,蘸點鬆香會好很多。


  做“青餅”或其他甜點也會用得上。


  夏天和秋天,鬆樹枝上會結出鬆果。


  夏天時是和鬆針差不多的青藍色,實心的很是結實。


  到了秋天鬆果的蕊向外張開,變成灰色,份量也變得很輕,秋風一吹掉落在地上。


  這時鬆針也有一部分會變成紅黃色,隨風掉落在樹的根部,形成厚厚的紅色的一片。


  這時婦女和小孩都會去山上,撿鬆果,“拉鬆毛絲”,那是最好的燒飯用的柴火。


  我很小就很勤快,隻要有空就會去撿柴火。


  要把象頭發一樣的鬆毛絲捆起來還是要有點技術的。


  先要折幾根青的鬆毛枝打底,再把鬆毛絲用兩隻腿壓實。


  而鬆毛枝是不敢多折的,那是集體的東西。


  從小父母就教育我們公家的東西是不能拿回家的。


  有時我會把這些柴火拿到毛峙去賣,那是我小學和初中讀書的地方。


  他們是個漁業隊,沒有山。


  給他們當生煤球爐的引火柴,很是搶手。


  這樣能換回一些零錢,打一斤醬油或買二個中午當中飯吃的肉包。


  冬天,會有露水凝結在鬆針上,形成白白的冰棱,有的掛得長長的,很好看,辦下來吃有種清甜的味道。


  如果遇到下雪,綠綠的鬆枝上掛滿白白的雪花,更是好看極了。


  秋冬季節,鬆針上常常會掛著白色的糖粉一樣的東西,應該是一種蟲子產下的,很甜。


  我們上下學的路上經常會摘下來吃。


  現在村子四周山上已經找不到鬆樹了。


  很多年前鬆樹上長了密密碼碼的毛毛蟲,滿山的鬆樹幾年內全部被吃死了。


  連綿不絕的鬆濤聲隻留在了回憶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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