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泥塗
打從能記事起,就隨母親與哥姐摸爬滾打在家門口的泥塗上。
整個童年的回憶幾乎都離不開那片歡樂的海塗。
祖上在山嶴的口子上建了一條海塘,塘內是用以填飽肚子的稻田和部分帶有鹽份的棉花地,塘外就是海塗,我們從小就叫泥塗。
漲潮時泥塗被潮水淹沒,退潮後小魚小蟹逗留在積水的溝坎,於是這裏就成了我們海鮮的供應地。
小時候泥塗裏的貨色多得你無法想象。
天氣晴好時,泥塗上密密碼碼爬滿各類蟹。
沙蟹、紅旗蟹、排女(音)蟹等等都盯在上麵賴悠悠的曬太陽,跳跳魚則在其中爬來爬去,偶爾舉起短小的尾巴示意“太擠了,太擠了“。
不過你若走入其中,則全部不見蹤影。
此時,我那雙小腳踩到的不是毛索索的蟹就是滑溜溜的魚,或者是象是圓石的革皮(哈唎)。
那怕啥也不會,玩個1一2小時也能弄半桶小鮮回家。
我算是比較好學的,除了撿撿拾拾之外,學會了根據爬痕挖海瓜子,根據洞口識別蟹的類別,並根據各類蟹打洞的習慣,精準的從泥裏把它們拉出來,小木桶裏的東西總比別人多。
泥塗裏也是有大的蟹,主要是青蟹,我們叫皇夾蟹,大點的也叫油猛蟹。
抓這個蟹就要找積水大的坎,有時一手摸下去會有2一3個擠在一塊。
這蟹很凶悍,我時常被它的大鉗子咬著,痛得不行就又把它放回水裏,或把鉗子弄斷了。
這時我的小手一定破了皮,往外冒血,於是抓一把幹一點的泥包在創口,一會就沒事了。
在海塘的腳下有不少石頭,應該是築塘時留下的,一半埋在泥裏,一半露在外麵。
隻要石頭的邊沿有水洞,把石頭搬開,保準有青蟹。
還有一種棱子蟹,一般很少會留在泥塗裏,但誨邊潮水裏能摸到。
我人太小,不敢去潮水裏,怕被衝走。
海邊潮水還是蠻急的,腳力太小站不穩。
隻好在海邊看哥哥姐姐和大一點小孩在摸,聽著他們不時的喊
“我摸到一隻。”
“我又摸到一隻。”
這時很想自己能快快長大。
不過我能撿爬在泥上的螺。
這螺會在泥土上麵留下很明顯的爬痕,順著爬痕的盡頭撿就是。
當年那片海塗上有4一5條人工挖的溝,我們叫堡(念浦),象一條小河。
我家也有一條,是爺爺留下來的。
我經常跟著母親去“漲堡”。
待到潮水退落得差不多了,把下麵攔水的壩挖開口子,放一隻用竹編的長長的工具(記不得叫啥了)。
等堡中的水快放完,母親用一捆稻草從上往下趕,我跟在後麵撿漏下的魚蝦。
有一種象泥鰍一樣的魚,我們叫泥魚,會在退去水的堡裏露出大大的頭。
這時它幾乎失去抵抗力,很好抓。
每一次“漲堡”收獲的魚蝦特別的多,啥都有。
那時沒冰箱,也不會去市場上賣,送點給鄰居,吃不完的就曬成幹。
在棱子蟹發蟹的季節,也就是收割完早稻的時光,大人們會去海邊,用一種推網去推這東東,記得大哥有一次推來幾十斤。
我也去推過一次。
記得是16歲那年,自以為可以有力氣去做那事,背了推網、背婁、撩盆等工具,下到海邊,逆水推著前進。
收了三網,有4一5隻蟹和2隻大白蝦進網。
後來竹子做的撩盆被潮水衝出背簍,我急匆匆去撿差點被潮水衝走。
驚嚇之下就上了岸,以後也就不敢去了。
現在家門口那片泥塗已是高樓林立,海邊建起了大型的碼頭車來人往。
要吃泥塗貨隻能去市場撿漏,但已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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