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第216章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將軍府,花廳。
謝三夫人是個脾氣急的,站在李蒼南面前,劈頭蓋臉的就問:「小五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西關城離帝京有多遠?」謝老夫人盤算著路程,眸色憂愁,連面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若是阿酒同小五一起去,這山高路遠的,何時才能回來?」
謝玉成一邊拉著謝三夫人,一邊又想寬慰老娘親,一下子有些忙不過來。
謝萬金卷了卷綉著金絲銀線的白色衣袖,「你那個師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人?一千兩砸不動他?一萬兩如何?」
別看四公子笑起來眼攢桃花,一副六畜無害的模樣,卻著實是個財大氣粗的,「我家小五和阿酒經不住長途奔波,若他肯定來,送他一座西關城又何妨?」
李蒼南被謝家眾人圍著問了許久,本來一個頭兩個大。
老先生一聽這話脾氣上來了,氣得花白的鬍子都瞧了起來,直接反問道:「若他是能用銀子砸動!老夫還同你們說那麼多做甚?」
眾人啞口無聲。
花廳里一下安靜了下來。
李蒼南扛著藥箱就往外走,「你們自己家先想好,到底要不要去西關城尋這一線生機。別的事老夫不管,若是溫掌柜真的決定要去,便來醫館來找我拿地圖,走了。」
花廳眾人靜默。
李蒼南出門沒幾步,被眼前人嚇得往後退了步。
他多看了她兩眼才看清,穩了穩心神,問道:「溫掌柜,這大晚上的,你是想嚇死老夫嗎?」
檐下燈盞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的,滿地燈火繚亂。
溫酒臉色慘白如紙,眼睛又紅腫的厲害,被飄搖的燈火一照,著實有些駭人。
溫酒抬袖抹了一把眼睛,微微背過身去,低聲問道:「你那裡可有什麼葯,能保五公子在途中性命無憂的?」
李蒼南靜默了片刻,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問道:「你真要去西關城?」
「既然還有一線生機,為什麼不去?」溫酒目光堅定而執著,笑了笑,「更何況西關城還是個能找到的地方,又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天涯海角。」
「眼睛都腫成這樣了,就別笑,笑得這麼假也不怕嚇著別人。」李蒼南看了她許久,抬手摸著花白的鬍子,繼續道:「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我那個師兄是這世上獨一份的怪人。他願不願意幫你救人還得另說,即便是你走運,真求動了他救人,按他的規矩,你們也得一輩子留在他那裡。溫酒,你真的想好了?」
老先生眼中閃過一絲憐憫,「西關城,距離帝京萬里之遙,也許你這輩子都不能再回帝京城,同謝珩、還有謝家的人,天涯永隔,再難相見。」
溫酒微微低頭,額前的琉璃珠子被燈火照的熠熠生輝,越發襯得她眉眼暗淡,沒了往日的明媚。
她沉默許久,才開口道:「人活著,才能有來日可期,不是嗎?」
李蒼南眼裡滿是錯愕,張了張嘴,只說出一句,「但願你以後不會後悔。」
他已經說得這樣明白了,溫酒還要去,已然是抱著傾盡所有,換謝琦一命的念頭。
溫酒抬頭,眸色如墨,「我不悔。」
謝琦還活著,是上天予她的恩賜。
不管這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溫酒都在所不惜。
只要他能好好活著。
……
溫酒換了身衣衫,等眼睛稍稍消了腫,才到了松鶴堂。
謝老夫人在裡頭哄兩個小的入睡,謝萬金和謝三夫人三老爺在院子里坐著,侍女們把石桌上的茶水換了一道,誰也沒有喝茶的意思。
她一進來,謝萬金就站了起來,著急的問道:「長兄呢?還有……小五怎麼樣了?」
「我出來的時候,五公子已經睡下。」溫酒直接避開了前面的那個問題。
好在謝萬金心亂如麻,也沒多想。
一旁的謝三夫人拉著溫酒坐下,「阿酒,你也歇會兒,這一整天累壞了吧?」
溫酒搖搖頭,「我沒事。」
「都怪謝玉明那個天殺的!放著家裡的正房夫人不管,東邊西邊的到處跑,救回來那麼一個蛇蠍婦人!害了二嫂的頭胎不算,連小五生出來也是病體孱弱……」
謝三夫人忍不住破口大罵。
一向好脾氣的謝玉成勸道:「二哥都走了那麼久了,你罵他還有什麼用?你這樣,讓小輩看見了多不好。」
溫酒琢磨了片刻,才想起來他們說的是誰。
謝玉明其人,是謝老夫人的第二個兒子,謝玹謝琦之父,早已經去世多年。
據說年輕時候生的極好,還曾經因為風流債,在長平郡掀起好一陣的風浪,現在想想,應當是因為謝玹的母親。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當時人都已經不在,只留下謝玹和謝琦兩個在人世間因為他們犯下的錯,受苦痛折磨。
謝三夫人被謝玉成勸住了,滿臉的憤然變成了心疼,感概了一番謝琦這孩子如何命苦,生來就是遭罪之類的話。
而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溫酒揉了揉眉心,思緒漸漸清明,低聲問道:「四哥,你早上是不是說,在千金換找到五公子的?」
謝萬金略過了自己第一眼看謝琦時,衝上去就抱著小五弟抱了半個時辰,旁邊眾人勸了半天打死也不放手不提,點頭道「是那沒錯。」
溫酒剛要起身,他就跟著站了起來,「去砸千金換?我跟你一塊去!」
「去什麼去!你給我老實坐下。」謝三夫人氣得差點拿茶杯砸他,「這都什麼時候,你這個不懂事的,還跟著添亂!」
「四哥,咂它多費勁,直接買下來不好嗎?」溫酒端著茶盞,不緊不慢的品了一口茶,眸色漆黑如墨,「讓千金換的人領教領教惹了我謝家,是什麼下場!」
謝萬金深覺有理,笑起來,梨窩淺淺,「好,就按你說的辦。」
這兩人最會用銀子砸人的湊到了一起,謝三夫人和謝玉成在一旁聽著,竟無言以對。
不多時。
謝老夫人緩緩的從屋裡走了出來,不過一日光景,她便因為心中愁緒萬千,憔悴了許多。
溫酒起身,去攙扶了老夫人一把,溫聲道:「祖母保重身子,過兩日,我便帶五公子動身去西關城,待我們歸來時,祖母也得好好的。」
「阿酒。」謝老夫人在石桌旁坐下,拉著溫酒的手,珍之重之的問道:「你真要同小五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