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誰也不能欺負你
第206章??誰也不能欺負你
楊希林愣住了,「怎麼會……你、你不是沒成過親嗎?」
席間眾人一時間雅雀無聲。
風吹湖面,燈火搖曳,籠罩著溫酒清艷的側臉。
眾人目光里震驚有之,愕然有之,更多是。
誰也沒開說話。
誰能想到看起來風光無限的溫掌柜,竟還有那樣一樁不堪的往事。
尋常姑娘被人奪了清白,只怕當場就尋死去了,即便活了下來,那也會藏一輩子不說。
可她偏偏開了這個口。
為了拒旁人都覺得是天大榮華的婚事,不惜自揭傷疤,不知道該說這人太不識好歹。
還是心智堅定,無人能傷。
四周安靜的讓人心下發涼。
前世她藏了一輩子也沒能藏住的秘密,被人罵了那麼多年,毀了她一生。
今夜,溫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手掀開,倒是沒感覺到有多疼。
大抵是有些麻木了。
一片靜謐里,溫酒奇迹般的感覺自己竟然還挺冷靜,淡淡開口道:「我到謝家之前,曾遭賊人奪去清白,是五公子收留了我。我此一生,只會是謝家人。若諸位還聽不清楚我在說什麼,那不妨想想!」
她舉杯,將杯中酒緩緩倒在了地上,酒水四濺里,擲杯於地,玉杯碎裂聲清脆。
溫酒嗓音決絕,「臨淵之石,何懼粉身碎骨?」
逼急了,她能掀桌子砸楊希林頭上。
看你還敢不敢娶老娘?
這眾人全給震住了。
上一次溫酒砸東西,是在議政殿,傳國玉璽都給砸掉了一個角。
她笑的時候眉眼溫柔,一旦冷下臉來,身上頗有不惜玉石俱焚的模樣。
李映月臉色發白,登時往後退了兩步,「溫酒,你膽敢在皇後娘娘的壽宴摔杯!你到底想做什麼?」
醒過神來的楊皇后震怒,「好一個臨淵之石不懼粉身碎骨!給本宮拿下她!」
今日宴席,龍頭舟上全是皇後身邊的親衛軍,一聽動靜就全都涌了過來,席間的那些夫人小姐們全都避到了一旁。
數十人便只圍著溫酒一人,持劍相向,銀晃晃的劍鋒在晃得人眼花繚亂,大有上頭那位一聲吩咐,就把她刺個對穿之勢。
楊希林站在她面前沒動,張了張嘴要開口,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反倒是一旁是李映月面上掛不住,「溫酒,你可知冒犯皇後娘娘是死罪?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好,是不是?」
「我謝家的事,不勞太子妃費心。」
溫酒還沒開口,便聽見不遠處轉來少年怒氣橫生的聲音。
波光粼粼的湖面,幾十艘圍繞著龍頭舟的畫舫上,所有親衛軍如臨大敵一般盯著那聲音的來源處。
可放眼湖面只有水色和初生的荷葉。
風聲浮動間,有紅衣瀲灧的少年踏水而來,帶著滿身月華,頃刻間便躍上了龍頭舟。
謝珩一步步朝她走來,小閻王俊臉微沉,身上戾氣橫生,四周持劍的侍衛們不自覺的白了臉。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謝、謝將軍闖上來了!」
席間眾人靜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只餘下夜風拂過小荷葉,沙沙作響。
燈火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少年衣袂飄飛,手中劍未出鞘,便逼得眾人退避三舍。
溫酒不知怎麼的,眼前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
少年站在她面前,琥珀眸里萬千星華涌動。
謝珩看著她,滿身戾氣壓去了大半,這才抬袖,小心翼翼的抹去她眼裡的水光,「阿酒不怕,有長兄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長兄。」溫酒拉住了少年的衣袖,小小的一個角,拽的那麼用力,彷彿他一出現,這世上的魑魅魍魎,全都不怕了。
她覺得自己還算鎮定,可一開口,嗓音里全是委屈,「我想回家。」
這席間眾人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
明明方才也沒有多難過的,天塌下來,溫酒也曾自己撐過,可一見到謝珩,她就成了這樣無用的姑娘。
眼裡的淚藏不住,這滿心的委屈,也藏不住。
「好。」謝珩低聲應道。
楊皇后雍容的架子幾乎都要端不住,起身道:「謝珩,若你今日是為賀壽而來,本宮歡迎之至,若你……」
「我用命護著大晏國土,你們就是這樣對我謝家人的?」少年眸若深淵,一手提著斬盡劍,一手牽著委委屈屈的溫姑娘,穿過重重燈火,走向首座。
四周那些人都同木頭樁子一般,除了退避,再做不出別的反應。
一向當老好人的太子趙豐冷下臉來,沉聲喝道:「謝珩,你放肆!」
趙智看熱鬧不嫌事大,開口道:「皇後娘娘在上,謝將軍無召而來,持劍相向,所謂何事啊?」
「你們算計我家少夫人,還問我來做什麼。」謝珩冷聲反問,「不可笑嗎?」
太子和瑞王難得站在同一陣營,齊齊氣得臉色發青。
「不、不是算計!」楊希林也不知是哪裡的膽子,一路追了過來。
國舅爺這一通折騰,酒醒了大半,臉也白了,複雜難言的目光在溫酒身上遊離,「溫姑娘,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只是這事太過突然,我實在……你、你容我再想想……」
「還輪不到你想!」謝珩厲喝,手中斬盡出鞘,一劍劈向楊希林的腦袋,席間眾人嚇得失聲驚呼。
溫酒來不及多想,伸手就握住了少年的手腕,攔住了大半劍勢,劍鋒剛好落在楊希林肩頭,鮮血橫流。
溫酒低聲道:「長兄……這人不能殺。」
前世罵她人多了去了,原本說多麼真心愛慕她的人,一聽說她不是清白女子,恨不得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連孟乘雲那樣青梅竹馬,她以為能做一輩子家人的,都嫌棄她。
習慣了,其實心也不是很疼。
能忍的。
可少年眸色染紅,低頭看了她一眼,硬生生收回了斬盡劍,抬起一腳,直接將國舅爺踹飛出去。
連滾數圈的楊希林撞塌了邊上的木欄杆,落入湖水中。
謝珩握緊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我謝家的少夫人,出身如何,清白與否,都輪不到你們來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