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攤事兒
兩個人折騰到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誰都沒起得來床。
喬康成和王嬸等著新媳婦敬茶,做得脊背都僵了。王嬸拍了老伴的手,笑道:「小年輕們血氣方剛。我看啊,還是別等了。」
「都是自家人,倒也不用那麼多規矩,讓他們多睡會兒也好。」喬康成倒也笑得寬容。可是背轉身,還是忍不住神色落寞。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聲音也逐漸在變了。王嬸雖然不嫌棄,可他作為男人的臉面尊嚴往哪裡放?除了喬安和楊桃,別的孩子們還不知道他的事情。
聲音一變,就再也瞞不住。也不知道孩子們是個什麼看法。
哎,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王嬸捏緊了他的手,依偎在他身邊窩心的笑:「有你在,比什麼都好。」
喬安和楊桃一轉醒就是場兵荒馬亂。她慌忙往身上套衣裳,鼓著大眼睛嗔他道:「都怪你,你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還得給爹娘敬茶呢。」
「不打緊!」喬安慢條斯理的幫她梳妝,笑道:「爹娘都是過來人,哪能不知道咱們的辛苦?別著急,沒事。」
楊桃伸手擰他的腰,反被喬安重新按在了床上。
「別鬧!」
喬安紅唇漸進,呼吸打在她臉上又癢又酥:「沒鬧,就是想你了,你邀請我的。」
「誰邀請你了?」楊桃覺得很委屈又實在是著急:「爹娘還等著呢!」
血氣方剛的男人,初初嘗了腥兒,哪裡能不饞?
「就一會兒……」
話沒說完,吻就已經上去。楊桃原本是不從的,可耐不過情事動人,耐不過他熱情似火……
再盡興,可真是日上三竿,快近午時了。
楊桃緊著梳妝妥當,拉了喬安去給爹娘請安。
為了不讓新媳婦臉上不好看,王嬸和喬康成硬是在卧室等了一上午沒出門。夏娜過來請二老,他們才打著『哈欠』出來。
「昨兒個湊備婚禮,可把人累壞了。」王嬸誇張的捶著腰,歉意道:「我和你阿爹這才起來,難為你們久等了。」
楊桃跟著王嬸學了五六年的葯,當初翻曬草藥、炮製藥品,就憑著王嬸一個人大包小包的扛,里裡外外的張羅。就今天累癱了,第二天早上,她也依舊早早的起來。
那麼多人籌備個婚禮,怎麼可能會睡到現在才起?
她明白王嬸的好意,感激他們的體貼和用心。
敬完茶,禮就全了。
夏娜挽著楊桃的胳膊,就是一陣傻笑:「如今,我們可真真是一家人了。真好!」
成親之後,喬安果然比以往更上進。雖說下了學就迫不及待的往家裡跑,可學業卻是一點都沒落下。
白天兩口子各忙各的,到了晚上,美人在側,案牘書香。
喬安做的是學問,楊桃看的是醫書藥學。雖說全程很少交流,可累極時一抬頭,愛人相顧一笑,便是溫情流轉,情誼濃長。
這天晚上,楊桃在看針灸學的時候,突然受了啟發。興奮的拉了喬安要做試驗:「用排針法刺激這些穴位,該對阿爹的病情有效。」
喬安壞笑著看楊桃兩眼,非常配合的解開腰帶躺在了床上:「夫人想扎什麼穴位,為夫都沒有意見。」
楊桃便率先扎了他的髀關,直疼得喬安跳了起來,逮著她就打屁股。
楊桃手裡有針,笑鬧著就定了他的身。而後無視喬安委屈小媳婦的樣兒,專心的按自己的體會走針。
「這套針法,配合著淫羊藿、肉蓯蓉、狗脊等藥材效用會更好。」
楊桃仔細看著針法,趕忙去後頭藥方配藥、煎藥。等葯煎成,針灸的時間也到了。楊桃收了針,將葯碗遞到了喬安面前。
「真讓我喝?」
楊桃點頭:「你不喝,我哪裡能知道效果?」
喬安一口氣就喝了,小半個時辰之後,誰都再看不成書。那天晚上,隔壁小院已經安寢的喬平和夏娜都被吵了起來,也是把持不住,大行雲雨。
第二天一早,兩對小夫妻都略有些尷尬。夏娜更是扶了好幾次腰,嬌嗔的瞪了眼楊桃。
等吃好了早飯,楊桃便跟著進了王嬸房間,紅著臉和她說了這套針法和藥方:「這個方子泡高粱酒效果更好。」
說到最後,楊桃的腦袋都要埋進膝蓋,一張臉紅得也快要滴出來血。
王嬸一張老臉也紅,可有病得治不是?
婆媳倆頂著尷尬,拿小人模擬練習。剛才講完,楊家來人報了喜訊:「放榜了,春曉第一十九名,中了童生。」
「中了?」楊桃歡喜得不知道怎麼才好,喬安回來倒是壯志豪情:「等今年秋闈,為夫考一個舉人讓你歡喜。」
從那之後,喬安越發的用心,即便是和楊桃一起出外郊遊,手裡也不忘拿一本書。
好在黃天不負,來年張榜的時候,喬安雖說名次靠後,可也當真是中了舉。
一擊即中,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可在來年春天要不參加會試,喬安卻有些踟躕:「鄉試的名次就已經靠後了,明天春天就下場,會不會不穩妥?」
秦夫子認真看了他的文章,遲疑片刻道:「倒也可以下場試試,成不成的,只當積累經驗。」
「若是中了同進士……」
「再等三年,也未必就能是狀元。」秦夫子將他的文章放下,狀似無意的嘆道:「這些年梁縣興旺繁華,我也該走了。」
「去哪?」喬安的眉頭皺了起來,確保左右無人後壓低了聲音道:「這麼多年,三皇子也沒佔了上風,太子手下就是再折損,如今也是地位穩固。夫子是做學問的人……」
「我做學問,所以有義務告訴天下學子『君子憂道不右貧,君子謀道不謀食』。」透過窗,秦夫子看著遠方:「倘若太子殿下品行端方,我當初又如何會掛印遠走?」
喬安從來都知道:秦夫子結黨,卻從不營私。
「那春曉呢?」
秦夫子便將寫好的推薦信遞給了喬安:「他腦袋靈活,性子純善,可也太過衝動直接。依我的意思,先放他去國子監吃點苦。等他看清了權貴貧富、世態炎涼,再做文章,再行大事,會有好處。」
喬安打開信看了,卻不是去國子監的推薦信,而是面見三皇子的推薦信。
「我一個遭人排擠的教書先生,哪裡有能耐推人進國子監?」秦夫子頗有深意的一笑,拍了拍喬安的肩道:「你且將信交給他,有沒有本事見到三皇子,能不能拿到進國子監的推薦信,看他自己的造化。」
「那夫子呢,要去哪裡?」
「先去蘭州吧,最後在哪裡落腳,還說不清。」
「那楊苗……」
「我明兒個就走,可能的話,大家一起吃頓飯。」秦夫子打斷了喬安的話,轉身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大家為秦夫子踐行。原本沒請楊苗,可她還是來了。
席間,她多次張口想表達心意,都被秦夫子巧妙打斷。快要散席的時候,秦夫子向她敬酒,祝她早日得覓如意郎君。
秦夫子一走,楊春曉也該準備啟程了。
這天,楊桃問喬安:「你呢?參加明年的春試嗎?」倘若要參加,蜀州離京城千里之遙,也該啟程了。
喬安沉吟片刻,道:「春曉一人進京我也不放心,不如結伴同行,我也去碰碰運氣吧。」
他說要走,楊桃自然免不得傷感。可男人要奔前程,那是好事,她得支持。
等替他打包好行李,喬安不解的問她:「山上和藥鋪那邊,你不用去安排安排?即便趙郎中和周師叔都是可靠的人,兩個堂兄也實在能幹,你也不能這麼不聲不響就走了不是?」
「我也去?」楊桃吃驚的看向喬安,眼睛里有鮮花盛開。
「你不去,我拿誰當丫鬟使喚?」喬安打趣的刮她鼻子,臉上全是寵溺的笑:「你不是想將六面山的藥材賣得更遠,將楊家的腌菜生意做得更大?不去見見世面,怎麼應對外頭的客商?」
「我這就去安排。」
楊桃一直是拋頭露面,她說要跟著去京城,家裡人倒也沒覺得不妥。只叮囑了些注意安全,好生保養身子的閑話,便准了她離開。
藥鋪有趙郎中和趙文秀,六面山有周師叔和兩位堂兄。楊桃只將尋常自己負責的事情交接了下,便就能放心的啟程。
這天,一大群人前來送別。
尋常的依依不捨自不會少,臨行前趙郎中神色凝重的囑咐卻敲在了楊桃的心坎:「京中多權貴,你等去了得謹言慎行。若有人問你師承何人,切記不要提我和你師叔的名頭。」
楊桃很是疑惑:「當年的案子早就結了……」
「讓你別提你記住就行!」趙郎中神色肅穆,幾乎要她起誓:「若是喬安不中也就罷了,倘若高中,敦親王府那一系的人都少接觸。聽我的,害不了你。」
楊桃雖覺得蹊蹺,可為讓師父放心還是答應了下來。
原想著敦親王這麼高高在上的人物,除非喬安中了狀元,不然肯定是想見他一面都難如登天。
可誰知道他們一行才進京城就攤了禍事,惹上的還就是敦親王府的人。
這下,事兒攤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