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座橋

  泯江江邊

  “柳七爺!門主他們一聲不吭就走了,你們不能再走啊!這石犀出江禍及萬民,你們柳門不能就這麽不管了呀!”


  為首的老者看著麵前收拾好法器,施法就要離開的男子連忙上前挽留,老者看上去仙風道骨,卻對著麵前看似年輕俊朗的男子有些低身下氣地苦求著。


  身後一群人身著各異服裝,也是連聲附和、神色焦急。


  柳七皺眉見老者緊緊拽著自己不肯放手,隻能歎聲道:“張老,我給你交個底,柳門出大事了。現在別說石犀出江,就是鼇魚翻身門主他們都不會管了。”


  張老看柳七說得懇切,也正色起來。


  “到底是出了什麽事,連門主他們都解決不了?您不妨說出來,我們集思廣益啊。”


  柳七搖了搖頭,眼中閃過擔憂,“少主命在旦夕。”


  張老麵色一震,基本有點消息渠道的,都知道柳門門主和三位副門主共同育有一子,聽說是把那孩子放在心尖上疼,一直保護得很好,外人都不得一見,如今居然出事了。


  也難怪柳大他們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消失了,之後更是再也聯係不上。


  張老鬆開柳七,認真道:“我們在場的也都有點門路,七爺您不妨細說,說不定就有我們幫得上忙的。”


  柳七想想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我們在找千年野生紫皮石斛,在場的如有線索柳門必當重謝。”


  站在張老身後,一個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喜不自勝道:“七爺可是說千年野生紫皮石斛?!我林家碰巧剛尋到些!”


  不等他說完,柳七眨眼間到了林軍麵前。


  “當真?!”


  林軍連連點頭,“我們家一個小小賣藥材的怎敢欺騙七爺,說來也是湊巧,有個小友前些日子托我們尋找,昨天剛傳來消息說找到了,想必藥材還在我們手上,我這就打電話!”


  柳七麵露喜色,連忙示意林軍立馬聯係。


  林軍也不避諱,當著他麵直接把電話撥了出去。


  “兒子,是我!千年野生紫皮石斛還在你那兒嗎?什麽?你已經給小憫了?!你趕緊聯係她要回來!別問為什麽了!事關重大!算了算了,你唧唧歪歪說不清楚,我自己給她打電話!”


  林軍看了眼站在麵前,神色晦暗的柳七,趕忙又打了個電話出去。


  “子憫啊,我是你林伯伯。不是不是,藥錢不著急,阿民說今天把那個千年野生紫皮石斛給你了,事情是這樣的,伯伯這兒現在有人命關天的大事,不得不厚著臉皮跟你要回來。”


  電話那頭,女子不待他說完就果斷回絕了。


  林軍趕忙又道:“伯伯再吩咐人去找,之後不要你錢行嗎?不是,伯伯這兒真的有需要,哎?子憫?!”


  他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麵色難看,眼神也陰沉了下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什麽給重要朋友開方必須要用的,藥是我林家找來的,還要不回來了,我再給她打電話,我還不信了!”


  柳七看著麵前的中年男人心下不耐。


  “夠了!地址給我!我去要!”


  林軍看向柳七心裏有些猶豫,雖然自己是有些生何子憫的氣,但畢竟林何兩家是世交,多年來一直有生意往來,自家兒子的心思他也知道。


  這柳門哪是好相與的,真讓柳七找了過去,按何子憫那脾氣肯定不得善了。


  但他一看柳七神色就知道這事要是處理不好,可就不是柳門欠他人情,而是他和柳門結仇了,心裏不禁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貪功,嘴上沒個把門。


  林軍猶豫片刻後還是咬了咬牙道:


  “慶城何家口,何家藥鋪,何子憫。”


  話音一落,眼前已不見柳七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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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家藥鋪

  “師父,你回來啦!”


  小雲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伸手要幫何子憫接過懷裏的藥箱。


  “好了,多大的人了,還跟隻兔子似的,我有事先上去了,樓下你好好看著。”


  何子憫擋開小徒弟的手,拿著藥箱直接上了二樓。


  “兔子多可愛啊,哼。”小雲氣哼哼地往後廳走。


  “何子憫在哪兒?”一個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突然出現在身後。


  小雲被嚇得連退了兩步,呆呆地看著麵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男子,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要找自己師父。


  她也沒多想,以為又是師父的追求者,沒好氣道:“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嚇死我了知道嗎?”


  柳七皺眉看著麵前身材嬌小的女孩嗲嗲地發著脾氣,沒一會兒就失去了耐心。


  “我問你,何子憫在哪兒?!”


  男子眸色深沉,像化不開的墨水,聲音也冰冷刺骨,小雲見狀頓時心下感到不妙,這哪裏像來尋情的,尋仇還差不多。


  她眨了眨眼故作困惑地問道:“什麽何子憫?我這兒沒有叫何子憫的,你走錯了吧。”


  柳七冷笑一聲,懶得再跟麵前這個自以為機靈的小姑娘打哈哈。


  “何子憫,柳門有找!”


  男子低沉的聲音瞬間穿透了整個三層的藥鋪。


  何子憫緩步下了樓,站在樓梯上俯視著站在大堂中央、器宇不凡的男子。


  她雙手交叉環在胸前,嗤笑一聲,“聲音夠大的,找我?”


  柳七看向站在樓梯上身材高挑、美豔逼人的女子愣了一下,回神後厲聲道:“千年野生紫皮石斛,交出來。”


  何子憫想起幾分鍾前的那個電話,麵色一沉。


  “林軍讓你來的?”


  時間緊迫,柳七心裏的不耐越疊越深。


  “我最後說一遍,千年野生紫皮石斛,交出來!”


  何子憫緩步走下樓梯,俯身湊到男子耳邊嘴角含笑,一字一頓道:“山上多得是,有本事自己挖去呀,要多少有多少。”


  柳七怒不可遏,隻覺這女子不識好歹,直接伸手掐住何子憫脖頸,手上用的力氣越來越大。


  “既然不給,那我就先殺了你再去找,把這棟樓翻個遍不比上山挖快得多。”


  一旁的小雲見狀大驚失色,趕忙上前拽住男子胳膊。


  “你瘋了嗎?!幹什麽啊?!你放開我師父!你快放開!我要報警了!”


  柳七懶得聽她聒噪,空著的左手掐住小雲的脖子,輕而易舉地把她提了起來,小雲腳背繃緊卻怎麽也夠不著地。


  “我最後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石斛在哪兒?”


  原本麵不改色的何子憫看著被舉在半空中無法言語的小徒弟眉頭緊皺,沉默片刻後聲音沙啞道:“夠了,放開小雲,我給你。”


  柳七沒有動作,凝眸直直看向她雙眼,何子憫仿佛看到麵前男子的瞳孔一點點豎起,眨眼後又恢複如常。


  柳七確認麵前女子並非妄言後鬆開了手。


  何子憫捂住喉嚨低咳兩聲,扶著腳步虛浮的小徒弟到一邊坐下,雙手握拳直起身,心中怒火中燒,麵上卻鎮定平靜,分豪不顯怒意。


  “我去拿給你。”


  沒過一會兒,何子憫拿著剛到手沒多久的藥盒回到一樓。


  柳七接過藥盒確認無誤後,臉色也緩和下來。


  “事急從權,還請何小姐和小雲姑娘見諒,事後我柳七必會代柳門送上黃金玉石各一箱以示謝意。”


  男子看起來溫文爾雅,一點不見剛剛動手時的狠辣模樣,前後對比讓人不寒而栗。


  何子憫冷笑一聲沒有回話,扇一巴掌後再給顆甜棗,真好笑。


  柳七正要離開,身後何子憫突然開口問道:“柳七?柳門?你跟柳大他們四兄弟有什麽關係?”


  何子憫眉頭緊蹙,心有所感。


  “柳大乃我門門主,柳二、柳三、柳四是我門三位副門主。”柳七愣了一下轉身回道,心下奇怪一個普通醫女怎會知道門主名號。


  何子憫聽罷快步走到柳七麵前,急聲問道:“你這藥是要拿給誰?”


  石斛又名不死草,主要用於疏清虛熱、補益脾胃、強壯筋骨,適合體虛之人服用,效果奇佳,普通石斛已有此效用,千年野生紫皮石斛就更不用說了。


  柳七藥已到手無心耽誤時間,轉身就要離開。


  何子憫趕忙伸手攔住他,“是不是喬何?!”


  柳七眉頭緊鎖,回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女子。


  “你怎麽會知道我們少主名諱?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他的主治醫生。”何子憫輕聲歎道。


  柳七一愣,見何子憫伸手要拿過藥盒,趕忙拽住她手腕。


  “幹什麽?!”


  何子憫直截了當道:“我在石斛上做了手腳。”


  柳七猶豫片刻後鬆開手,看麵前女子毫不掩飾地打開藥盒,從石斛中挑出些同石斛外觀極其相似的藥材。


  “這個是僵蠶,與石斛同食會抑製呼吸,心跳驟停。”


  柳七麵色陰沉了下來,眼神狠厲,“你在找死。”


  何子憫麵不改色,沉聲道:“帶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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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宅

  柳大眉頭一皺看向柳七身旁的女子,“我讓你找藥,你看她像味藥嗎?”


  柳七單膝跪地趕忙把藥盒遞了上去,“門主,盒裏是千年野生紫皮石斛,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柳大接過藥盒,無心理會不請自來的何子憫,趕忙拿去給柳四。


  何子憫不顧柳七使的眼色,舉步跟在柳大身後。


  柳大並不知道他們去了泯江後,何子憫和喬何間生了嫌隙,對她沒有多加理會,默許她跟了進來。


  何子憫路過房間門口,看到癱坐在地、衣服上沾滿鮮血低頭不語的柳二心中一緊,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房裏。


  在看到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喬何時,何子憫麵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以她的醫術怎麽會看不出床上的人早已沒了呼吸。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眼前這一幕,喬何送的外袍還穿在身上,寫的書信還好好收在抽屜裏,她分明還記得兩周前少年還笑著跟她說,我家主治醫生這麽厲害,怎麽會沒有效果。


  何子憫身體不受控製地跌退兩步,後背重重地撞在牆上,她渾身抖得不成樣子,心髒像是要爆裂開般劇烈跳動,眼前的世界眨眼間變回了黑白。


  喬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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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請本章的主角閃亮登場。


  千年野生紫皮石斛: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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