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刁難之意頓生起
雲婉聞言沒有絲毫反應，隻用一雙澄澈的眼睛望著她，良久垂眸淺笑，禮貌地回道：“那是自然。”
身後的腳步聲已愈漸清晰，幾乎近在身側，果然沒過幾瞬那腳步便突然停住，身後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躬身而立，微微垂著頭，聲音還算恭敬地道：“常姐，長公主殿下有請。”
“我？”常嫣疑惑地歪頭朝侍女看去，可那侍女始終低垂著頭，看不到她麵上的神情，站在常嫣身後的雲婉則與之相反，眼前的情形皆在意料之中，可她眸中雖無疑惑，卻滿含擔憂，她還未來得及同常嫣明此事，讓她早做防備。
侍女對常嫣的疑惑沒有任何反應，幾乎如同一個被人操縱的傀儡，不帶半分感情的一個字，清脆地吐露出來：“是。”
“那我跟你同去。”雲婉罷上前拉住了常嫣的袖子，朝渾身都透露著不安的她投去一個安慰似的眼神，常嫣見此才有些許的放鬆，可胸膛中的心依舊猛烈地搏動著，隱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漸漸沁出了一層薄汗。
侍女終於抬頭朝雲婉的方向看了一眼，可隨即又將頭低了回去：“長公主殿下隻邀請了常姐一人，雲姐跟去隻會讓奴婢為難。”
這一番話如同一桶剛從井底打上來的冰水朝著常嫣的頭頂傾瀉而下，這股涼意一瞬之間從後腦一路蔓延至腳跟，背脊之上冒著陣陣冷風，隻覺身子如凍僵了一般動彈不得。
可身邊的雲婉聽了這番話卻突然上前一步將常嫣半擋在身後，整個人像是換了一副樣子，言語竟透出些許冰冷，聲音壓得極低，隻有她和侍女兩人能聽到：“你為難同我有什麽關係？”
侍女被她的語氣一驚，猛地抬眸看著雲婉，四目相對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怒意，可侍女卻隻是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便再次垂眸躬身：“長公主殿下未曾邀請雲姐，姐隻能在屋外等候，姐若是不嫌棄，大可隨我來。”
那侍女罷轉身便走，雲婉回頭看了常嫣一眼，見她正欲跟上去，趕忙伸手拉住了她，壓著嗓子，語速極快，似乎很是焦急：“珗王世子在長公主府上，此番喚你前去堂內，怕是不會輕易放你出來。”
常嫣聽到“珗王世子”這四個字，當下便略有些震驚地抬眸看著雲婉，後麵的話即使雲婉不囑咐她也再清楚不過了，臉上的震驚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竟是滿臉的嘲諷，勾唇一聲輕哼，看著前方侍女的背影，眸光微凜。
難怪府上得了長公主府的帖子便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難怪今日來此之前嬤嬤在她耳邊千叮嚀萬囑咐，嘮叨個沒完，難怪將軍府受邀在列的隻有自己一人，這遊園會根本就是一場低了不知幾等的鴻門之宴。
“雲姐莫要擔心，長公主殿下慧眼識珠，姐姐這般人物定會得長公主召見賞識。”常嫣故意將這番話得很大聲，眼神微微撇向侍女的方向，見她聞聲腳步一頓便滿意地勾唇一笑。
她回過頭安慰似地拍了拍雲婉拽在她袖子上的手，隨即攥住那隻手，從自己的衣袖上扯了下來，舉步跟上了前麵的侍女。
見常嫣疾步跑遠，一直候在雲婉身後的婢女走上前來，在雲婉身側站定，臉上掛著鄙夷的神色，嘴中不自覺地嘟囔著：“真是夠了，好心當成驢肝肺，姐明明是想要幫她，她還不領情，將姐成是那種攀附權貴之人。”
“你怎麽不仔細想想，她那一番話何嚐不是在幫我？”雲婉始終望著常嫣漸遠的背影沒有看向婢女，語畢轉身之際便又意味深長地朝婢女處瞥了一眼，唇角沁著一絲淡笑，隻待婢女自行頓悟了。
常嫣跟著侍女一路朝前堂而去，越是走近便見堂前圍了很多人，其中還有翽煜郡主身影，而這位郡主望著她的眼神甚至隱隱有些得意。
撲麵而來的檀香漸漸濃鬱，正堂之中的香爐飄著縷縷青煙，徐徐盤旋而上，模糊了端坐其後的人影。
侍女先於常嫣走近恭敬道：“長公主殿下，大將軍府常姐到了。”
“嗯，你們都退下吧，喚郡主和世子進來。”一個略顯年老的女聲緩聲而道，從聲音便能聽出其主貴氣，這其中透露出來的威壓也因著這權貴之氣重了不少。
“常姐上前些，本宮年老了，眼神不好，過來讓本宮好好看看。”那女人見一眾侍女退出了屋子將門掩上，突然改換了端坐在椅上的姿勢，身子一歪，倚在了椅背上，隨意地朝常嫣招了招手，語氣雖還透著貴氣，卻已是慵懶至極。
常嫣自是慌忙走上前，跪在了長公主麵前，恭敬地叩首行禮道：“臣女常嫣見過長公主殿下。”
“嗯……”那長公主慵懶地應了一聲，手指擺弄起了衣袖上的繡花，連半絲餘光都未曾投向跪在她椅下的常嫣，常嫣未得她的準許自是不能起身，隻得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屋內陷入了一片詭異地寂靜之中，耳邊隻有漏壺細微的水流聲，偶爾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和屋外鳥兒婉轉的叫聲。
也不知那漏壺中的水位下降了多少，常嫣隻覺得腿酸軟，試探著微微一動，僵硬之後便是酥麻之感，伴著絲絲涼意一路蔓延至膝蓋，而她此時的膝蓋更是煎熬，若不是自己有功底在身，怕是明日便下不來床了。
好在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外麵的侍女柔聲恭敬地道：“稟長公主殿下，世子同郡主來了。”
“嗯，讓他們進來吧。”這聲音依舊慵懶，卻也因著這一回應，這長公主終於將視線從自己的衣袖上挪開，眼神瞥到跪在腳下的常嫣之際，臉上瞬間堆起了疑惑責備的神情。
她趕忙又恢複了端坐的姿勢，忙道：“常姐怎的還跪著，快起來快起來，你這孩子真是，本宮是老了，這記性不好，本宮不你這孩子也不知自己起身，就傻乎乎地跪著，哎呀，來人快給常姐賜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