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是非之地不久處
常嫣禮貌地淡笑：“那嫣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原本欲要前去涼亭坐，奈何涼亭之中已有不少人在，常嫣的視線朝亭中掃過一圈，輕輕呼了一口氣，倒是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臉上掛起甜美的笑容徑直走近了亭子，心中反複斟酌著詞句，準備對著這些身份顯赫的千金一一見禮。
雲婉則是在看清亭中有人之時便猛地頓住了腳步，眉頭微微皺起盯著那方向看了一會兒便欲轉身離去，可身邊的常嫣卻突然換了一副孩童的真模樣，腳步也沒有停下之意，眼見著便是要上前行禮的。
雲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將她往回猛地一拽，常嫣猝不及防被這力道拽了一個趔趄，旋身之際腳步不穩，便向雲婉撲去。
雲婉一時被嚇到，不自覺地將拉著常嫣手臂的手攥得更緊了些，可顯然她的力氣太弱，根本不足以將常嫣扶住，一旁的婢女也是一臉驚愕地伸長了胳膊，疾步上前想要托住她，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撲通！”
一聲悶響未落，便又夾雜了幾聲清脆的銀釵落地之聲，常嫣勉強撐起身子甩了甩頭，一隻手正要下意識地扶向頭上沉重的發髻，抬眸之際，入目即是雲婉仰麵躺在地上，烏發微散，頭上的銀釵四散零落，眉目有些許怒意，正一眨不眨地瞪著她。
常嫣幾乎是瞬間彈起，伸手略微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趕忙大跨一步上前，俯身慌忙地朝雲婉伸出了手，一臉茫然無措，飽含歉意的眼神望著雲婉：“嫣兒莽撞，不心殃及雲姐了，實在抱歉。”
這邊的聲響引得不少人朝此處觀望，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雲婉的婢女正要發作卻被雲婉一把攔住，借著婢女的手臂坐了起來，環顧四周，見有不少人對常嫣指指點點，而不遠處與一眾官家女眷站在一起的翽煜郡主，正對著圍在身邊的人故意高聲地著：“唉，大將軍府的千金也不知心一些，傷了人可如何是好。”
“誒，是啊，衝撞了長公主和郡主殿下可怎麽辦？”
“前月她還當街衝撞了世子殿下，今日竟還不知悔改。”
“雖年紀還，但她也不知收斂一些，仗著自己自習武就橫衝直撞，這般莽撞，哪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將軍府也不知管教管教。”
翽煜郡主的一句話惹得她身邊的幾人都隨聲附和起來，有些人更是添油加醋，幾乎要將常嫣成那十惡不赦之人，而常嫣卻隻是堅持朝雲婉伸著手，對周遭的酸語充耳不聞。
坐在地上的雲婉不禁深深地皺起眉頭，幾乎未有猶豫便拉住了常嫣伸來的手，借力起身，輕輕拍打著衣衫上的塵土，常嫣趕忙疾步跑去拾起雲婉掉落的銀釵，遞還給了婢女，那婢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將她手上的銀釵奪過，麻利地將雲婉的長發重新盤起。
而常嫣訕訕一笑，身子不著痕跡地擋在了雲婉的身前，攔住了那些張望過來的視線，緊張地詢問道：“雲姐可有受傷？”
“未曾，不必擔心。”雲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可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已是怒上心頭，隻是一直隱忍不發，且見常嫣一直將那些饒視線擋在身後，便也沒了深究的意思。
常嫣直到見雲婉的發髻重新盤好才將身子挪開，低垂著頭沉默著，不知該些什麽，正當自己在腦中反複責怪自己之時，雲婉突然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強行拉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兩人尋了園子裏的一處清淨之地，雲婉剛剛將常嫣的手腕放開，常嫣便欲要開口，雲婉卻先出聲打斷了她：“你不必道歉，原本就是雲婉自作主張，常姐隻不過是未及反應罷了，此事不怪你，我代家中下壤歉，她見我摔倒有些心急，一時衝撞了常姐，還請見諒。”
“不用不用，這怎麽敢呢，多謝婉姐姐。”常嫣聞言心中的緊張消減了不少，暗自鬆了口氣。
雲婉卻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隨即朝四周張望了一圈，看著常嫣勾唇一笑，開門見山地問道：“剛剛郡主一行人所之事我也略有耳聞，常姐先前曾囑咐我莫要深究，但雲婉實在好奇，此事真相究竟如何？”
常嫣原本鬆懈下來的神經因雲婉這番話再次緊繃起來，臉上暗自欣喜的微笑僵住了一瞬，漸漸地消逝了，她根本未曾想到會有人關心此事的真相，而她那句“莫要深究”也隻是下意識加上，未曾料到雲婉竟然記下了。
常嫣抬眸觀望著她的神色，見她神情嚴肅，不似是一時興起，微微歎了口氣，低頭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才抬頭朝雲婉歪頭一笑：“多謝婉姐姐關心，此事確如傳聞所，嫣兒那日得了母親的準許好不容易出了門，街上熱鬧，嫣兒又有些興奮過了頭，這才不心衝撞了世子。”
“常姐，你我雖是第一次謀麵，但往日兄長同我了你不少事，我自認還算對你稍有了解，既然我已當麵詢問，你應該明白我並非想讓你將傳言重複一遍給我。”雲婉對常嫣的回答異常不滿，但依舊端正地立在原地，聲音也依然是柔和溫婉，平淡述來。
常嫣卻也沒有絲毫退讓，仍舊看似疑惑地歪著頭，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隻是眉間有一瞬的為難一閃而過，好在並未讓雲婉捕捉到，常嫣淡笑著上前，卻被雲婉身旁的婢女一把攔住，雲婉輕歎一聲，臉上很是無奈，伸手將婢女拽回了身邊，眼神示意她莫要阻攔。
婢女朝雲婉微微俯身，隨即很不客氣地盯著常嫣，似乎生怕她再做出什麽不利於自家姐的事來。
常嫣倒也不介意，她對這種警惕的眼神很是熟悉，自然輕鬆地被她忽略掉了：“婉姐姐這般關照我倒是叫嫣兒有些受寵若驚，不過婉姐姐多慮了，此事確是嫣兒的過錯，她們得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