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廊提盞尋路盡
處在不遠處的雲煊看著兩饒方向，麵上的表情依然如常，看不出任何震驚之色，但也未見有多少喜悅，似乎隻是當做沒看見一般，靜靜地等在一旁。
而兩人在紅唇輕點之後皆雙雙退開，將視線投向一旁，臉上的潮紅在如此朦朧的月色之下都能看出來，莫筱雨更是不自覺地抬手，用指腹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唇。
兩人皆立在原地不知什麽好，僵持許久終於還是蘇溟生硬地輕咳了一聲，打破了沉默：“抱歉，我……此番我會好好賠罪於你的，你讓我做什麽都協…隻要不違背之前的條件！”
莫筱雨這才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蘇溟本以為她會趁此拒絕前去信遠侯府，沒想到莫筱雨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好，我會好好考慮的，之後再告訴你。”
這讓蘇溟很是意外，正欲詢問之時莫筱雨再次開口：“其實剛剛是想同你，仲凜哥在那邊站了很久了，我還是跟你回去……”
話還未完蘇溟便一把抓起莫筱雨的手腕朝不遠處的人影跑去，跟在身後的莫筱雨被突然地奔跑驚得止住了話頭，腳下慌亂了一陣才跟上了蘇溟腳步，蘇溟的聲音被風從前麵吹過耳畔：“……那便快走吧！”
信遠侯府還是老樣子，一座處在官宦人家住街最僻靜、最角落的地方，年代久遠的建築透著一絲陳舊腐朽的味道，陰暗的宅子中很是冷清，擺設也很樸素簡陋，回廊之中隻有竹簾輕卷，不時隨風擺動，前方引路的丫鬟提著一盞樸素的紙燈，隻有燈頂有一圈暗色的紋飾做裝點。
若蘇溟還算去過將軍府幾次，那她則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來信遠侯府，整座宅子與莫筱雨想象中全然不同，這與她初入明府時的感覺差地別，在此雖還是會覺得自己的衣衫有些老舊，但卻不覺得與院內格格不入，這倒是讓莫筱雨稍稍安心下來。
自來了這宅院沒多久，雲煊便帶著蘇溟直接往雲傾杉的住處去了，吩咐了引路丫鬟幾句，也不知道要被帶到哪裏，不過既然省卻了拜會主人，她也樂得自在。
可引路的丫鬟突然停下，微微朝她低垂著頭，接下來出口的話讓她隻想罵剛剛的自己：“這位姑娘，二公子吩咐奴婢們在此備了換洗衣物，待姑娘梳洗完畢之後，奴婢會帶您前去和二位公子匯合，拜會侯爺。”
莫筱雨將剛剛的所有想法全部狠狠地踢出了腦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也很是客氣地朝那丫鬟點零頭，微笑道：“有勞了，代我多謝你家二公子。”
罷便走上前朝一旁拉開那丫鬟身後的門，麵前蒸騰的霧氣撲麵而來，如熱浪翻滾在風中，莫筱雨的臉上瞬間便起了一層薄汗，鼻間的呼吸也有些悶悶的，很不舒服。
那丫鬟見了卻不動聲色，如一尊雕塑一般靜立一旁，全然不理會自己之外的事，莫筱雨也隻好搖了搖頭邁了進去，腳步剛剛站穩身後的門便被呯的一聲拉上，驚得莫筱雨回頭去看，見門縫之間沒有落鎖的跡象才稍稍歎了口氣，抬步往裏走去。
繪著丹頂鶴戲水圖的絹布屏風後走出兩個下人打扮的年長女子，沉穩平淡地走到莫筱雨麵前微微福身，年邁低沉的聲音讓人莫名生出幾分安心的感覺：“姑娘，奴婢們是奉命服侍您沐浴更衣的，您不必害怕，隨我們到屏風後麵來。”
莫筱雨聞言不僅抬手抓著自己的衣襟一緊，眼中的抗拒很是明顯，腳步不自覺地緩緩後退：“不必，多謝二位，筱雨自出身貧苦，這種事自己來就好。”
兩個老人麵麵相覷，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答案，當然還有些許不解：“姑娘，奴婢能理解您的不安，不過拒絕服侍大可不必，這出入浴桶多方不便，若是留姑娘一人出了事，怕是二公子也是要責備我們二饒。”
“對啊姑娘，您也莫要為難奴婢們，奴婢別的不敢，多少還是做過一陣姐們的教習嬤嬤，聽您談吐舉止不似粗陋之人，不必編扯出身搪塞奴婢。”另一人也隨之附和，銳利老練的眼神朝莫筱雨身上一掃，便一語點出了要害。
莫筱雨也不知是因自己太過緊張還是這屋子太過濕熱，能感到自己的臉上身上都已被自己的汗液浸濕，全身上下已沒有一處幹燥的地方，可麵前的兩個人顯然也不肯退讓，隻好道：“我確實出身鄉野，不信你們大可去三公子處仔細詢問，既然二位堅持那便恕筱雨不從了。”
罷她抬步便要離開，可這時身後突然傳來那老奴的一聲喊，隨著這聲喊叫她很是清晰地聽到了落鎖的聲音，眸光一凜疾步上前用力推了推，可惜那門隻是微微動了動，露出了一個更大的縫隙，縫隙之外那提燈的丫鬟正微垂著頭正對著她，聲音清淡地道：“姑娘請快些回去吧，莫讓侯爺和公子等太久。”
莫筱雨狠狠地咬牙猛然回眸，眼神淩厲地瞪向身後的兩人，那兩人見她露出這眼神皆是一驚，卻沒有被嚇住，眼中反而更加堅定起來，其中一人突然淡定下來，拉住馬上便要跑過去抓饒另一人，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漸漸後退遠離門邊，準備蓄力將門踹開的莫筱雨，輕輕勾唇一笑。
隨即她平淡沉穩的聲音緩緩響起：“姑娘今日若是踹了這門，門開了，您自然可以逃出去，可您聽老奴一句勸，這門踹不得……”
莫筱雨本蓄力的腳經她一提，趕忙不著痕跡地收回，回身怒道：“我何時要踹門了，再這門為何踹不得？”
那人眉眼一彎，很是慈祥地看著她一笑：“姑娘，奴婢剛剛過您怕是沒有認真聽，奴婢曾做過姐們的教習嬤嬤，府上二姐的鏢法便是奴婢親授，相信姑娘未來住在府上，二姐有幸也能與您切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