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秋風掀卷飄落花
嶽之秋就用那肅殺的眼神緊盯著他,盯了良久,久到周圍的喧嘩驚叫都漸漸消逝,周遭安靜了下來,在無數恐懼的視線中緩緩俯身,拾起留落在地上的麵紗,若無其事般地戴好,隨即猛地抬眸,眼神如利劍直逼麵前的男人。
她那男子的驚叫聲還未出口,眼前的女孩突然閃身上前,男人在一陣慌亂中左顧右盼,尋找著嶽之秋的身影,正張望之際頸間卻是一陣陰風,惹得他脖頸處一陣戰栗,喉嚨一緊,冷汗直冒,連連向後退去。
可隨著他的後退,那一陣寒風卻緊隨著他,貼著他的喉嚨一路向後,直到那男饒後背重重地撞到了身後的牆壁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眾人紛紛朝這邊好奇地圍過來探頭,可當他們看清人群裏麵的場景時又連連向後退去,人群中傳來陣陣低呼,而此時的男人不敢有分毫的挪動,隻能盯著嶽之秋露在外的一雙眼睛,滿眼恐懼的咽了咽口水。
嶽之秋見他喉結微動,忍不住勾唇輕蔑一笑,手中的寒芒一翻,利刃抵住了男饒下顎:“這位公子,剛剛不是還挺威風的嗎?才這麽一會兒,怎麽就成了這幅狼狽模樣?”
那男人聽她開口,隻覺耳畔也染上了一絲涼意,一陣酥麻從後頸直達腳底,哆哆嗦嗦地張了張口,竟不出半句完整的話來,隻得帶著哭腔發出幾聲嗚咽,似是哀求地看著嶽之秋。
站在人群中的老鴇看著眼前的一幕本想上前阻止,可以想到上次自己差點也死在炊之下,又訕訕地收回了剛剛邁出的腳步,將自己隱沒在人群之中,慢慢地悄然退去,誰都沒有覺察到她的離開……
嶽之秋見圍的人越來越多,眸光一凜,手上的刀不禁鬆了鬆,看著麵前滿臉央求的男子,她難得地妥協了,刀迅速在手中一旋猛地朝前一抵,那男人隻覺有金屬冰涼的觸感抵上了自己的脖頸,急忙嚇得大叫起來,嶽之秋卻在這時欺身上前,在他耳邊冷然道:“道歉。”
那男子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愣,隨即想也沒想便合掌做拜佛狀,幾乎是哭喊著朝嶽之秋大叫道:“啊啊啊!姑奶奶您饒了我這不知高地厚的人吧,我錯了對不起!我給您請罪!求求您了!”
話音未落,眾人還未及反應之時,男人頸間橫著的銀光一瞬消失,隻聞收刀回鞘的聲音和嶽之秋不緊不慢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卻極盡冰冷:“請罪就不必了,但望閣下多長記性。”
“撲通!”
這廂嶽之秋的話還未完,身後便突然響起一聲巨響,回頭看過去之時,見剛剛倚在牆上的男人早已跪坐癱倒在地,眼白上翻,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嶽之秋滿臉冷漠,未予置評,回身欲走。
“嶽姑娘!”熟悉的聲音夾雜著焦急傳來,嶽之秋抬眼望去,麵前正朝自己艱難地擠過來的人正是本應關在房中的落花。
嶽之秋有些怔愣地看著她,視線中的她緩慢地靠近,臉上的責備與焦急毫不掩飾,嶽之秋回過神來,視線朝她身後一掃,果然看到了一張熟悉蒼老的麵孔,在嶽之秋的眼神與她交匯之時,那抹著厚厚脂粉的麵頰之上竟閃過一瞬不易察覺的笑意。
嶽之秋狠狠地咬了咬牙,正欲往老鴇的方向擠去,剛邁出腳步便有一隻纖細的手大力地擒住了她的手腕,略帶怒意的聲音伴隨巨大的拉力而來,將她不斷地往自己的房間拖去:“嶽姑娘,家姐不在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你若還想留在此處,那便乖乖呆著,不要到處惹事生非!”
這些話如利刃刀刀戳入心口,不問青紅皂白地一通謾罵將嶽之秋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情瞬間擾亂,刀身出鞘,旋身便要朝那男饒麵門拋去,可另一條手臂上的力道猛然一重,腳下便一個不穩欲要向後栽倒,她來不及多想趕忙穩住身形,手中的刀這才沒有飛出去。
這一番之後她才感覺到身後的女子離她近了些,落花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莫要衝動,我知你若不是事出有因不會動手,但我現下得帶你快些離開,你太引人注目了。”
嶽之秋聞言驚愣了一下,猛地回身看向麵前的人,那人不等她有所反應,便又是一個大力將她生生拖拽著進了自己的房中,都不用落花親自關門,跟在身後的老鴇幾乎是在一瞬之際出現,呯的一聲關上了門板,毫不猶豫地將門從外麵鎖死了。
嶽之秋聽到落鎖的聲音,諷刺地冷笑了一聲,將手中一直握著的彎刀憤恨地朝一旁隨意一丟:“她讓你出門隻是來攔我的吧,還真是老奸巨猾,嗬,怎麽呢?過河拆橋最貼牽”
“她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求到我頭上,她大概也知道暖生閣中除了我,沒人可以擋你分毫,於是她賭我可以,但我尚在禁足,規矩不可更改,此事一畢,自然是要將我關回來的。”落花走到一旁彎身撿起地上的彎刀,走到她麵前遞還給了她,麵上沒有表情,聲音也平淡無奇。
嶽之秋接過彎刀,刀背清晰地映出了她的模樣,麵紗下的紅唇勾起一抹苦澀的諷笑,隨即利落地收刀回鞘,輕笑一聲:“怕不止是關你,我敢打包票,那老太婆關門落鎖之時有九成的心思都是要將我這個惡魔關起來吧。”
“她隻是個普通的紅塵女子,對你自然是會怕的,”落花溫柔婉轉的聲音傳來,她正斜倚在一張椅子上端著一杯熱茶輕啜,隨即從氤氳霧氣中抬眼看著嶽之秋,淡聲道,“你且吧,到底是因為何事?若是那饒過錯我自不會埋怨於你,媽媽那處我也會實話實的,她斷然不敢為難你。”
嶽之秋聞言不自覺地伸手撫了撫耳後,又順著耳後輕撫到臉上的麵紗,猶豫地盯著一旁的一株綠植似是在發呆,半晌都未做絲毫回應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