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玉潔有姊喚冰清·上
第二日清晨，莫筱雨倒是早早地起了身，卻不見屋外有任何動靜，好不容易拽住了一個人盤問，才得知嶽之秋今早去了掌門房中，取消了今日的比武，究竟是何原因那人也實在不清楚。
莫筱雨放走了那人，細細一想還是應去問個究竟，來這鴻岱門也有一日了，也是時候去拜訪一下主人不是？
不過她剛邁出幾步，便有一丫鬟打扮的女子攔住了她，俯了俯身道：“莫姑娘，掌門請您移步正堂敘話。”
莫筱雨聽完竟有些諷刺地勾唇，看來自己依然躲不過這一架，但願嶽之秋真能如她想的那般手下留情。
長劍往左肩一背，便一路跟隨那女子，路過堂前之時，空蕩無物的院子倒是讓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如果猜得不錯，一會兒的比武便在簇了吧。
“可是莫姑娘到了？”屋內傳來一個渾厚有力的男聲，不怒自威。
領路的女子恭敬地道了聲“是”，那男聲便道：“你去忙吧，莫姑娘請進堂中一敘。”
莫筱雨還沒來得及抬步，那女子便身形一閃，消失在視野之中，惹得莫筱雨心中一陣後怕，很是慶幸自己讓蘇溟下了山。
略略整理了下自己，她邁過門檻走到正中的位置停下，恭敬地拱手道：“民女拜見嶽掌門。”
嶽擎似乎很是滿意地點零頭，視線隻在莫筱雨傷口上略做停頓，略顯慵懶地道：“莫姑娘客氣了，我們山中沒那麽多規矩，不必拘禮，坐吧。”
莫筱雨順著嶽擎視線的方向落了座，這才看到對麵端坐著的嶽之秋，便拱手道了聲：“嶽姑娘。”
嶽之秋依舊是冷冷地看著她，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眼睛卻不經意間瞟了一眼莫筱雨臉上的傷和手上新換的布條。莫筱雨麵上不動聲色，心下暗喜，隻願這嶽之秋能放她一馬。
嶽擎似乎也注意到了莫筱雨的手，略作關心地問道：“莫姑娘，你這手可快好了？”話裏的意思倒也明顯，知子莫若父，嶽擎果然還是很在意這個女兒的。
莫筱雨淡淡一笑道：“嶽掌門放心，若貴派堅持要我與令嬡切磋，筱雨這傷不妨事。”
嶽之秋聽完猛地拍桌騰地站起，怒道：“莫筱雨！你別看不起我！對你，我絕對不會乘人之危！”
“秋兒！坐下！”嶽擎慍怒道。
嶽之秋很是委屈地看了嶽擎一眼，後者似是沒看見一般撇開頭，嶽之秋輕哼一聲，憤憤然地坐下了。
嶽擎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向莫筱雨道：“莫姑娘，嶽某故意對外取消比武，就是為了能讓女和姑娘能有一個私下碰麵的機會，我不願他人知曉……”
罷他又看了一眼莫筱雨的左手，意味深長地道：“機會我也隻能給一次，你好好考慮下吧。”
這話倒是看著莫筱雨的，卻是給嶽之秋的，莫筱雨隻好認栽，等著嶽之秋開口。
房內沉寂許久，嶽之秋終是坐不住，起身道：“父親，女兒可以比武，但不想占明姐的便宜，既然明姐精通劍術，而女兒劍術不精，懇請父親準許女兒執劍出戰。”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莫筱雨身後露出的劍柄，冷聲道：“另外再求父親借明姐一柄劍，她那把太鈍了。”
嶽擎皺了皺眉，轉頭看向莫筱雨：“莫姑娘覺得如何？”
莫筱雨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架勢，點零頭道：“甚好。”
這一點頭，嶽擎大手一揮，便有一人呈上一柄劍來。
嶽擎隻瞥了一眼，隨即慵懶地抬了抬手，揮退了那人：“秋兒既想求個公正，這劍自然要挑相當的，你們若隻拿稍好一些的劍搪塞，便是對你們少主沒信心了。”
果然那人退下不久，便又有一人雙手捧著一個雕刻精美的鏤花紫檀劍匣腳步匆匆而來，這一次那人沒有一丁點要詢問嶽擎的意思，見莫筱雨還在堂上便直衝她走去。
莫筱雨看著幾乎要懟到自己胸前的劍匣，疑惑地看了看嶽擎，後者朝她微微點頭，示意她打開看看：“此劍是我多年所藏，莫姑娘且看看這劍你是否滿意。”
“這……會不會太貴重了，筱雨怕壞了您多年珍藏。”莫筱雨指尖輕觸劍匣，這木匣竟泛著絲絲涼意，而此時已是暖春時節，那必然是匣中的劍寒。
嶽擎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嘖，莫姑娘拿著便好，嶽某從不在意這些。”
莫筱雨見他厭煩，便訕訕地閉上了嘴，伸手打開了匣子。
一陣逼饒寒氣襲來，劍鞘上似乎起了一層薄霜，指尖輕掃才將陳霜拂去，露出了木鞘上的字，那兩字刻得極其工整，一筆一劃都能看出刻字之饒用心。
莫筱雨臉上似有震驚之色，忍不住伸出微顫的手，用指腹反複磨搓著凹凸不平的篆刻，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兩個字在眼前從清晰漸漸模糊，直到滾燙的淚滴在眼角慢慢冷卻。
她知道她不應如此放任自己，但她真的忍不住了，因為那是冰清啊！是她的冰清！
嶽擎一直在暗暗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眼眶微濕，心中便更加篤定，很是得意地笑道：“看來莫姑娘對這把劍很滿意，那就請移步前院準備吧。”
莫筱雨聞聲指尖一頓，回過神來，迅速伸手揉掉了眼眶裏的淚水，一把抓起躺在匣中的長劍，對著嶽擎展顏一笑，拱手道：“筱雨多謝嶽掌門。”
不管此刻嶽擎真正的用意是什麽，對於她來，讓冰清回到她身邊都值得她感謝。
一旁的嶽之秋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腦袋裏一頭霧水。父親將冰清給了莫筱雨，原本按她的脾氣應是死也不會同意的，但當她見莫筱雨竟撫著那把劍眼眶泛紅時，到嘴的罵聲又生生被她全數吞了回去。
院子裏來了一個侍從插了一支香在階前，隨即又匆忙退下。
待那人走遠，兩人便走到堂前的空場上站好，對視良久，互行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