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諸仙語雨念滄溟
身後沉寂良久，突然“砰”的一聲，是門板被猛地摔上的聲音。
莫筱雨歎了口氣，無奈地苦笑：“隻是讓他下山而已，氣性真大。”
她起身想找些包紮用的繃帶，在櫃子裏翻找了好一會兒卻沒找到，她煩躁地大力關上櫃門，在房間裏四下查看，依然沒有發現她想找的東西，忍不住喃喃自語：
“嘶，按理鴻岱門這種地方，每個房間都會備一些這種東西吧，怎麽會沒有呢。”
莫筱雨自知是找不到了，邊隨意地翻弄著櫃中的雜物，邊想著去哪裏要一些。
這廂正想著，便聽見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莫筱雨驚覺回頭，卻看到本應離開的蘇溟冷著臉大步邁進來，手裏拿著一團白色的布條。
莫筱雨還在愣神之際，蘇溟已經走到了她麵前，她看著他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忍不住向後一縮，蘇溟卻沒再上前，隻是抓起莫筱雨身後桌案上的剪子，利落地剪斷了她手上的舊繃帶。
莫筱雨隻覺手上布條的力道一鬆，手心一陣撕扯的疼痛，低頭看了看自己流著膿血的手，又看了看蘇溟：“不是讓你走了嗎，怎麽又……”
“閉嘴。”蘇溟冰冷地吐出兩個字，抬眸嚴厲地瞪了她一眼。
這麽一來，莫筱雨自然乖乖地閉上了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仔細地清了膿水，心翼翼地刮掉了傷口上的爛肉，上藥，包紮，一氣嗬成。
蘇溟輕輕係好了布條的尾端，抬眼看向莫筱雨，後者反應過來時，已來不及躲避，兩者視線一瞬相交，她有些尷尬地撇過頭，歎道：“你包紮的手藝還挺不錯的。”
蘇溟沒有搭話，似是想保持沉默，房內靜極了，顯得屋外的鳥鳴甚是突兀，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她：“你不疼嗎？”
從清膿血開始到繃帶係好，莫筱雨好像都沒什麽反應，就仿佛那隻受贍手並不是她的一般。
莫筱雨眨了眨眼，笑道：“我覺得還好啊，沒什麽感覺，我看以後要是有姑娘受了傷，你去給她包紮，我拿我的這隻手保證，這姑娘肯定會喜歡上你。”
蘇溟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很是平淡地道：“那你這隻手估計不保了。”
“嗯？”莫筱雨看著蘇溟將桌案上的血汙擦幹淨，也俯身撿起地上的舊繃帶，略開玩笑地道，“看來還是有人沒看上你啊，這姑娘倒是有趣，有機會帶我見上一見。”
蘇溟擦拭的動作一頓，手指猛地攥緊，半晌又漸漸放鬆，回身看著低頭撿拾布條的女子，苦笑一聲：“見不到的。”
莫筱雨聞言抬頭看他，不好的感覺浮上心頭，沉默著等他開口。
蘇溟抿了抿嘴角，對她一笑，指了指遠處桌案上的銅鏡：“她是見不到了，但你若實在想見個有趣的姑娘，可以去那看看。”
莫筱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瞥見銅鏡中的自己，霎時間臉上便一陣緋紅，低頭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些什麽，隻是不斷地絞著手指。
蘇溟見她如此，勾唇一笑：“好了，別絞了，你那傷口流了膿，本來就不愛好。”
莫筱雨很聽話地放開了糾結在一起的手指，低頭不看蘇溟，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想轉移話題，便還是將最初的問題扯了回來：“你為什麽沒下山？”
蘇溟臉上的笑容一僵，背過身去，如同沒聽見一般，反而開口道：“鴻岱一門讓你明日與他們少主比武，你手上這傷……還是跟他們推遲幾吧。”
莫筱雨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這傷可是我的保命符。”
蘇溟回身看了看她，後者向他得意地一挑眉，他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不錯不錯，這倒是個保命的好方法。”
莫筱雨滿含笑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指漸漸收緊，掩住了布條間滲出的鮮血。
按嶽之秋高傲、眼裏不容沙子的個性，她不允許自己有失誤，也不允許莫筱雨有任何瑕疵。
如果莫筱雨受著傷被她打敗，嶽之秋不但不會高興，反而會覺得莫筱雨在侮辱她，到時若鴻岱門一方執意要求比武，嶽之秋想來也不會出全力。
莫筱雨正在心裏暗暗得意自己的計劃，蘇溟卻突然弓著身子猛咳起來，瞬間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疾步上前，嚴肅道：“趁還沒黑，趕緊下山。”
蘇溟直起身看向她，見她眉頭緊擰，眼中的神色似是責怪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蘇溟笑了。
莫筱雨見他這等反應，直接惱道：“你笑什麽，我命令你，趕緊給我下山！”
“命令我？憑什麽？”蘇溟抱臂站在一側，略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莫筱雨得意一笑，似乎知道蘇溟會這麽問：“蘇公子，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恩還沒報呢吧。”
“讓我欠人情可是很難的，”蘇溟向一邊揚頭，撇了撇嘴，緊接著又突然靠近莫筱雨，痞氣一笑，道，“你的要求隻是這個？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莫筱雨皺眉，似是嫌棄地向後一躲，冷聲道：“不需要，現在、馬上、給我、下山。”
“你這人著實無趣，‘下山下山’念念叨叨的，”蘇溟盯了她一會兒，又看了看她的手，重重地歎了口氣，“唉，好好好，我下山，真難為我發著燒還要跋山涉水……”
“等等！”莫筱雨聽完這一句，趕忙上前攔住蘇溟，左手貼上他的額頭試了試，手背一陣溫熱，確實有些發燙卻也不是很嚴重。
垂下眼簾正巧對上蘇溟略帶笑意的視線，莫筱雨愣了一瞬，尷尬地抽回了手，撇過頭道：“算……算了，我陪你一起。”
蘇溟瞬間收起笑容，不滿道：“我還以為你會讓我留下……罷了，好歹你自己有個可行的計劃，走吧。”
為保不被鴻岱門的弟子發現，兩人抄了路，沿著山的另一側一路向下。
蘇溟似是還有些擔憂，盯著她的手看了幾眼，便忍不住道：“明比武，右手真的沒問題？”
莫筱雨視線微低，搖了搖頭：“現在這傷口的情況，握劍一點力氣都沒有，就算嶽之秋放水我也躲不過她幾眨”半晌過後卻仰頭，朝他展顏一笑，道：“還不如另辟蹊徑，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