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意
他更無法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能夠治好被久病纏身的患者。不過這半個月，看著這個小姑娘這麽能夠吃苦耐勞，一點不像什麽大戶小姐，更像是鄉下常年勞作的人。可是她白嫩柔軟的無辜的雙手又讓人看不出她幹過什麽體力活，重活。
在西藥，尤其是消炎藥緊缺的當下，她為了救治這些傷病員不顧名聲的來軍隊為戰士們治療，可見此女心中有天下。並非是一般平庸之輩，如果是千金大小姐，這會兒估計看見這些衣衫襤褸的戰士，連車都不會下。而沈微瑕卻毫無顧忌，隻把治病救人放在第一。
而她的醫術更是下刀準，藥方雖然他不清楚到底是怎麽配製的，但是用在傷員傷口上確實效果明顯。日後，他也要多多了解和學習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才是，這次的治療即有西醫的手術也有中醫的敷藥。沈微瑕雖然年紀輕輕，但是用藥甚是老道，就算同樣都是中醫大夫，估計也並非都如她這般醫術高明。
且她用藥，不會拘泥於理論，而是根據每個患者的情況，這次的藥方大多都是經過張醫生的手，他認真研讀過她的藥方，雖然每個患者的病都是傷口潰爛，但是藥量藥方並非完全相同。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張醫生已經完全不把沈微瑕當作少不更事的年輕女孩兒，反而是對她敬重有加，還時而請教她中醫診療醫理有關的問題。
軍隊中的戰士們對這位少帥帶過來的女大夫，自然都是敬重的。她救了他們的命，自然他們對這位小姑娘都心存感激。更沒有了先前那種調侃和質疑。
這些改變讓沈微瑕待在軍營裏沒有了之前的不適應，反而處處都有一群大哥哥為自己做後盾的感覺。看來師傅說自己天生就是當大夫的料說的不無道理。
這些天跟西醫大夫張醫生相處，讓沈微瑕了解到，西醫也有不少可取之處。日後有機會她想通過自己的學習，更加精進自己的技藝，突然萌生了去讀書的想法。
在這裏，有錢有勢人家的女兒都是會去讀書，她們讀書是為了日後找一個更好的婆家。就像自己那位大姐沈玉笙一般。
當初，也就是沈玉笙那種處心積慮想嫁到陸家，從此衣食無憂的追求讓她對永城的女子學校毫無興趣。如果學校培養學生的目的是為了嫁人，而不是答疑解惑，豐富學生學識和人生，那又有什麽意思？也因此她就沒有考慮過讀書這件事情。
這次她在軍隊裏，她跟張醫生相處還算融洽，也許一些關於外國人的事情可以找他了解，應該比問其他人要知道多很多吧。
今日，並沒有往日那般忙碌。
沈微瑕張醫生閑聊一會兒關於中醫的一些治病問診的醫理，她也順便問道：“張大哥，你在國外讀過書，你覺得外國人的學校與我們國家的學校有什麽不呢？”
張醫生認真思索了一番，說道：“我們的私塾，學的都是四書五經，偏向於文學方麵的教學為重。而外國人的學校會教你如何做人，成為什麽樣的人，甚至會有信仰。他們的信仰跟國人的迷信是很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的？不都是教會嗎？”沈微瑕並沒有聽過“信仰”這個詞，她一直生活在傳統的生活環境裏。雖然在鄉下的時候接觸過逃難到鄉下的滬城名媛，但那個時候她們討論的都是關於聖經和滬城社會及明星們的八卦及名流們的舞會，且女子對於外國人的態度跟男子又是完全不同的。
張醫生回答道：“我們國人信的是毫無依據的迷信，甚至這種迷信會被有心人利用，變成害人的手段。而外國人的宗教信仰，要比我們忠誠很多，他們會拜讀聖經，每天做禱告，每個禮拜會到神麵前祈禱，救贖作為人犯下的錯。認真審視自己的過錯，是否有違背神的意旨。”
張醫生接著說：“英國人信仰基督教，他們會佩戴基督教的標誌性飾物十字架。而基督教的神父耶穌正是在十字架上受刑，為的是為人類贖罪。他們會用聖經的準則衡量自己，相信一夫一妻才是正確的。”沈微瑕想到自己那位父親三妻四妾的樣子，還有督軍也是，鄉下的那些鄉紳也是，哪個不是三四個老婆。
張醫生看著沈微瑕表情，自然想到她所想到的，說道：“我們所處的環境仍然處在一個傳統的封建社會。清王朝名義上是結束了，但其多年的遺留在我們生活習俗中的東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沈微瑕心中暗想，這國家大事是男人說了算的，這三妻四妾也是男人為自己合理化的，又怎麽會願意將這男權的特殊待遇給改變，除非有一天這天下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住在滬城的名媛胡瑩瑩，雖然也是滬城最有勢力的男人的妻子，但她的丈夫也是有好幾房，不過都養在外宅，並未給她添堵。她是信仰基督教的，想必很是反對自己丈夫的這種行徑吧，不過這也是她的猜測。那個時候，她可一點沒看出來胡瑩瑩有什麽擔憂，反而衣食住行，樣樣都是最好的，卻從未見她眷戀過著思念過自己的丈夫分毫。
沈微瑕不太懂男人的世界和女人的世界到底有多少不同。她隻知道，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離不開錢。錢永遠是所有人所喜愛的，包括外國人。沈微瑕問道：“我們永城的教會學校都會教一些什麽呢？”
“自然第一個要學習的就是外國人的語言，英語肯定是會學習。其次是聖經，數學，物理學、化學肯定是要學習的。這些是外國學校必須有的科目，除此之外具體還有沒有國文課，我就不是很清楚。我留學回來就到軍隊裏從醫，對於永城的女子學校不是了解的很詳細。”張醫生回答道。
現在是初春的季節，軍隊周圍的景色綠意盎然，四周高山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