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禮服
“沒事的，明顯看得出，她的身形塞不進去你那件衣服的，是你的，沒人搶得走。”說完這句，姨太太扭動著細小的腰肢，也跟著離開了。
果然，不出所料，沈微瑕才上樓，就看到床上放著自己的那件禮服，蘇繡梅本想悄悄離開的，卻趕不及的情況下，在大門口跟沈微瑕撞個滿懷，應了句：“衣服還你了，這樣俗氣的款式，我們玉笙也沒看上。”
那件衣服一眼瞧過去，裙擺上明顯有著一個大大的腳印，沈微瑕偏偏不讓蘇繡梅這麽快離開，不由道了句：“夫人，那裙擺上怎麽有點髒，明明送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呀？”
蘇繡梅聽到沈微瑕這樣的質疑，麵不改色道：“可能是拿的時候，掉地上，玉笙不小心踩了一腳。”
說到這時，蘇繡梅用十分怨毒的眼神狠狠的剜了沈微瑕一眼，沈微瑕心裏暗暗的歎了一口氣，便不再多言什麽，身體側過一邊，讓蘇繡梅離開了。
“沒事，太太，我等會洗洗就好了。”她現在看到這母女三人就覺得頭痛，隻想安靜一下，離她們遠遠的。
目送著蘇繡梅離開，沈微瑕皺著眉頭有些無奈的撫摸著那衣服上的灰塵，這洋服那能真去洗，洗了怕也沒什麽大的用處了，這灰塵隻能局麵的清理一下算了。
那知道一拉扯，後背袖子的接縫處也脫了線，露出裏襯，沈微瑕有些哭笑不得，看來有人真是費盡了心力想塞進這衣服裏去，不惜將衣服撐爆了，這才甘心還給她。
自小在鄉下長大的她，反而對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沒有什麽過度的熱情，沈微瑕從抽屜裏拿出針線盒，這點小小的破損還是難不倒她的。
坐在窗下，窗外的風吹起不知名的花絮飛滿天，沈微瑕一針一線的縫著，等好不容易將裙子補好後，煥然一新，身上竟然細細密密的出了一層汗。
那種周身潮濕黏膩的感覺，讓她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鄉下，也是這樣落英繽紛的季節，不知名的種子像雪一樣飄滿了天，年幼的自己天真而快樂。
可是現在，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沈微瑕竟然都沒有時間去難過，起身褪下裙子，將那縫好的洋裝換上，少女剛剛發育萌芽的小蓓蕾就這樣露了一半在外，呼之欲出。
隻是因為她年齡還尚小，並沒有讓人聯想到情欲，隻是有一種無邪的清純感，她滿意的對著鏡子轉了一個圈，鏡中的人早已經褪去青澀，有種超凡脫俗的美，讓沈微瑕禁不住有些憧憬那個舞會了。
其實她終究還隻是個孩子，此刻的沈微瑕已經有些想穿著這件禮服到街上走一走，接受眾人讚賞的目光，她將那白色的披肩搭在身上，遮住了露在外麵的春光，興衝衝的下了樓。
正巧遇上沈萬海外出辦事回來，看著沈微瑕打扮得像個小公主，由衷的讚道：“沒想到我沈萬海的女兒，個個都出落得這麽漂亮。微瑕，平日裏穿得樸素，爹還真沒瞧出來。”
而此時的沈微瑕也難得露出了開懷的笑臉，她高興的對著沈萬海撒嬌：“爹，漂亮嗎？”說完還不忘轉了一個圈。
“漂亮，真漂亮，以後就這麽打扮吧。”沈萬海也被沈微瑕難得的好心情所感染，笑的合不攏嘴。
“爹，您看外麵天氣這麽好，女兒想穿這件衣服出去轉轉，好不好？”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樣，沈微瑕此刻迫不及待的也想穿著新衣裳到咖啡館坐坐，再參加個什麽舞會見見世麵。
而沈萬海看著麵前嬌俏的沈微瑕，越看越像她娘年輕的模樣，而且督軍家同意了這門親事，以後沈家又多了一個背景殷實的盟友，自然她提什麽要求，都隻有答應的份。
“行，行，今天你是大功臣，你想幹什麽都可以，不過女孩家家的，世道又這麽不太平，一個人在街上行走，我還真不放心。”沈萬海不由又撓撓腦袋。
正當沈微瑕以為他要反悔之時，就聽見沈萬海又大叫了一聲：“陶姐，陶姐——”
“唉~老爺，您叫我？”做飯的陶姐應聲小跑的過來了。
“陶姐，你每日買菜采購府上的日常用口，市中心你是去的最多，不如就帶著小姐一起去轉轉，有個人陪，我也放心些！”沈萬海一臉慈愛的看著微瑕。
“老爺，隻要小姐不嫌我一個老婆子礙事，我馬上出門。”陶姐不由連連點頭。
“陶姐，我自己一個人上街，正愁沒個伴呢，有您陪著，再好不過了。”沈微瑕不由感激父親想得周到，陶姐的性子隨和，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小姐，您去哪，陶姐陪著你就是啦！”說完，領命帶著沈微瑕出門叫了輛黃包車。
可是陶姐這一問，倒是問住了沈微瑕，這裏的一切都不是那麽的熟悉，真讓她說去哪裏，她還說不上來。
但是，她唯一想的是，不要遇見那個人才好，便想了想跟陶姐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來這城市也沒好好轉轉，今日就想出去走走，天天憋在家裏也無趣得很。”
“這也好辦，小姐，我們就坐黃包車上邊走邊看，等到了你感興趣的地方，就停下來走走？”別看陶姐年紀大了，但是主意倒不少，這一說，立馬得到沈微瑕的讚同。
城市的街道跟鄉村那可是大不一樣，熱鬧非凡。有軌電車叮叮當當從眼前經過，而且這城市裏各種各樣的洋人也穿插期間，時不時有幾個學生喊著口號從街的那一頭跑過。
那群學生裏，夾雜著幾個女同學，穿著腰身窄小的青灰大襟襖，七寸短袖呈嗽叭狀，露出手腕，僅僅是在領襟處綴著一些小小的花邊，卻說不出的精神。
遠處高聳的鍾樓上鐺聲響起，街心的大戲院門前戲班子的成員穿著奇裝異服發著傳單，各式各樣的小販也沿街兩邊排成一列，叫賣聲連綿不絕，真是一片繁華熱絡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