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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太子的醜事

  心頭驟起一陣暖意。


  不知何時,侯爺同我談已不會再用自矜身份的“本侯”二字,平易近人之餘,愈發像一位素昧謀麵的遠房長輩。雖然與我不是同一年齡,甚至不屬於同一時空,卻總能摸清我的好惡,及時察覺我心裏最隱晦的顧慮。


  在這相處的短短五裏,我已經徹底放下了拘謹和焦慮,能夠安心住在這裏一心想著養好自己的身體。這其中自然不乏侯爺每日晨昏定省般的探視和寬解。


  而我與他,來奇怪,就像忘年知交,總能誌趣相投,聊得暢快合性。我已心中明確,他對我的好絕非出自任何心懷不軌的目的。然而心中唯一一個他無法為我消除的顧慮,便恰恰是他對我無條件的給予和關懷。


  “不愧是您親自挑選,連濁月都讚不絕口呢。”我分別給我們的碟中夾了些菜,誠懇道,“隻是侯爺當真不必為我做這些的。您的心意我早已明白,一向也沒有推辭,隻是如今已有風傳。我一介平民實不打緊,您在朝廷身居要職,可莫要被有心人聽了去壞了名聲啊。”


  “不妨事。我與皇上相知十數年,我的德行他豈有不知的。”侯爺淡然一笑,眼角的淡紋皺得愈深,“人活到這把年紀已是無欲無求,隻要皇上不信,便有人嚼舌,卻也由著他們吧。”


  我還欲再什麽,但見侯爺淡然自若,各式菜肴似乎用得極香,便也不好再深下去,以免壞了他的興致。


  聽濁月,侯爺雖然每早晚都會來這院與我閑話片刻,但卻並非單單如我所見一般清閑安逸。往往都是晨間瞧過了我便急急穿戴了上朝去,而晚間問過了安也要回到書房處理數不盡的棘手政務。


  我心裏想著,也必是如此。身為大衷國的第一大臣,侯爺的肩上一定承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巨大壓力,他又是個極重責任,不肯坐吃山空的性子,隻怕這每日裏與我閑話家常的片刻,於他而言就是唯一的慰藉和放鬆了。


  我瞧著他漸漸緩了筷子,似乎意興闌珊。眼角雖還笑紋未褪,目光中卻還哪有半分歡樂的影子。隨即便叫濁月取了酒來,親手為他斟了一杯。


  “侯爺麵有愁容,想是今日前朝出了什麽事嗎?”我端起杯盞遞到他跟前道,“在歸螢麵前,大可涮涮肚腸,吐個痛快。”


  侯爺擱下筷子,許久才微微苦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在你麵前,自然百無禁忌。隻是事關前朝,同你講了也不過徒增你的煩憂,於事情上也不會有什麽助益啊……”


  “既是事關前朝,我又有什麽可煩憂呢?即便不能助益,至少能讓侯爺鬆快鬆快也是好的。”我假意笑道,“不然就是事關機密,不得與外人多言,若是如此,倒也罷了。”


  “鬼丫頭,難道我還怕你泄漏了出去不成,又不是什麽大事……”侯爺笑道,隨即又換了慘淡麵容,“是皇儲的事。當今聖上膝下子嗣單薄,唯有五子。二皇**幛早年夭折,與他一母所出的五皇**幡又樗櫟頑劣,這五子之中,出宮開府,成年娶親,能為聖上分憂的僅有三子而已。”


  “侯爺…是替皇上惋惜子嗣凋零,無人可堪繼承大統之任嗎?”


  “這話放肆…”侯爺有一瞬的驚慌,隨即微眯了眼睛向我搖頭道,“聖上早立大皇**幬為儲君,何來無人繼承大統之……”


  “哦…”我尷尬的點了點頭,又道,“再不然就是皇上緬懷二皇子,又或者,對自己的兒子恨鐵不成鋼?”


  “宮幛那孩子的確資過人,隻是身體過於孱弱,定國不久便殤逝了。至於他的弟弟…”侯爺有一瞬的無言,隨即長歎一聲道,“許是恂妃娘娘失子痛心,對五皇子疏於管教,才讓那孩子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隻是他的秉性聖上早已熟知,早年也一度親自帶在身邊教導。奈何朽木難雕,人已長到如今這般歲數,隻能任他做個閑散皇子,將來指了親過他的富貴日子罷了。”


  “不是這兩位…”我喃喃不解道,“您又事關皇儲,難道是另外三位的事嗎?”


  “哎……”侯爺再度一聲長歎,顯是到了關竅,自斟一杯幹了道,“沒本事的安安分分便罷了,就怕這有本事的不安分啊——三皇**帷文韜武略,一向能為聖上分憂。這幾年裏又於漠國之事上大建奇功,鋒芒盡現。他又素喜結交,滿朝的文武大臣半數與他交好,就連一向不怎麽在朝政上用心的四皇**幄也有心追隨依附。勢結而大,實在不能不令人忌憚。”


  “原來如此,侯爺是怕那三皇子鋒芒太厲,會引得朝野擁戴,動搖了太子的國本之位?”


  “宮帷固然得力,可是太子卻一向得皇上優容器重,他自己不叫人尋了錯失,又有誰能動搖他的位子呢?”


  “侯爺這話什麽意思…?”


  “宮幬那孩子,資質平庸也就罷了,偏偏心性又日漸嬉靡。”侯爺重重搖了搖頭,哀其不爭憂心道,“上個月入宮請安,硬是要向皇上請旨冊一個府中寵妾為太子妃。任性妄為,言行無狀,著實不成個體統!”


  “這…太子倒是個性情中人。”我紅了臉尷尬道,“那皇上,同意了嗎?”


  “皇上自然是不悅的!你那太子也是,不想想自己身份何等尊貴,將來皇上指了婚,什麽權臣貴女異國公主得不到,非要抬舉一個全無半點家世的侍妾……”侯爺連連頓足,痛心疾首道,“皇上本是不允,他又是那般的在眾人麵前撒嬌撒癡,毫無身為儲君的威儀。皇上不忍見他失了麵子,又怕被宮人傳出去笑話,這才壓抑怒火,勉強應允。”


  “皇上答應啦!”我驚得失聲,略略坐穩道,“太子…得皇上這般恩寵,也實在是夫複何求了……”


  “你倒肯替他滿足,他卻是愈發的變本加厲嗬!”侯爺急得連連咳嗽,原本紅潤的麵龐也蒼白的有些老態。他漱下一口湯水,推開濁月捋順他心口的手繼續道,“昨日本是皇上欽定的娶親吉日,原以為咱們這位太子爺終於得償所願能安生幾日,卻不想今日一早又進了宮跪到禦前,昨夜高興喝多了酒,一覺醒來發現新太子妃不見了蹤影!清晨遍尋了太子府不得,又來請皇上恩準派我蠡侯府禁衛軍全城尋人呢!”


  “什麽!”我驚得險些掉了下巴,失聲道,“新娘子跑了?這…怎麽會這樣呢,她不是太子的侍妾嗎,怎麽會在自己的好日子拋下這榮華富貴跑了呢?會不會…會不會是有人綁架,想要借此要挾太子呢?”


  “太子也是這樣向皇上進言,可是事情過於荒誕,又有誰會信呢?”侯爺滿麵愁容道,“試想,又有誰人想得到唐唐大衷太子竟為一個女子如此神魂顛倒,不要臉麵到這般田地。就算挾持之是真,又為何到了此刻都不見賊人露麵,向太子提出換人條件?”


  “又會不會是那人壓根沒有條件,隻是熟知太子秉性,想讓他在皇上麵前出醜,失了皇上的歡心呢?”


  “你的法也並非全無可能。隻是最有嫌疑的人為了不讓自己首當其衝,早已出手應對。”侯爺長長歎了口氣,飲下一杯酒道,“三皇子聽聞此事,一早便來找過我,自請清查府邸。連素日與他走得近的朝臣們也聯名派人來府營請兵搜查自家宅院。茲事體大,我又怕把事情報上去惹得聖心愈發煩亂。少不得自己做了這個惡人,得罪了這朝堂一半的大臣……”


  “什麽——您真的派兵了嗎?”我不安道,“可是皇上尚不知情,他又是否允了太子之請呢?”


  “我的禁衛軍前腳清查完畢,三皇子後腳便已入宮自陳清白。聖上的疑心原也不在別處,既然他的蠡侯已經替他做了決定,自然也不必讓皇家臉麵再失一次。於是便安撫了太子,又斥了我無旨擅動之罪,這事也就這麽罷了。”


  “怎麽會這樣…”我憤憤不平道,“皇上知道三皇子的心思,便不知侯爺您的苦心嗎?他們皇家自己的醜事,到頭來還要歸咎一個外人,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歸螢,別再了。”侯爺輕輕閉眼,苦笑一聲道,“俗話伴君如伴虎,咱們的聖上已經是一位很明智的君主了。他一心想的是保全他兒子的顏麵,所以即便知道此事與我無關,也少不得拿我開了這一刀。畢竟隻是申飭,沒有責罰。已是顧全我這個老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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