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生死契約(2)
羅進初步把屍體勘查完畢之後,叫收屍員把屍體抬走,運到市局法醫中心準備屍檢。江一明和周挺把床鋪搬開,去尋找三唑侖的瓶蓋,床鋪底下都是垃圾,他們在垃圾堆裏耐心地尋找,一會兒,他倆便找到了瓶蓋,周挺把瓶蓋放進物證袋。
江一明走出臥室,問吳江:“有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跡?”
“現場除了報警人盧偉的足跡之外,就是鞋架上拖鞋所留下的足跡,沒有發現可疑的足跡,也沒有發現可疑的指紋,看來死者是一個非常孤獨的老人,可能很久沒有人來過他的房間。”
“哦,這不太正常,聽盧偉說死者是一個善良而隨和的老人,他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難道他們都不來看他嗎?”江一明為郭良感到悲哀,所謂的養兒防老,隻不過是郭良空想而已。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古人說百善孝為先,現代人都是以自己享樂為先,這種死後無人問津的老人的案子我們還見得不夠多嗎?不過,如果他兒子和女兒來看他的話,隻要他們穿上拖鞋,就無法留下痕跡,所以我們也不知道。”
因為屍檢要經過郭良家屬的同意,江一明叫盧偉把郭懷的手機號碼告訴他,盧偉便把郭懷的手機號碼複製好,發到江一明的手機上,江一明立即撥打郭懷的手機,一打就通了:“請問你是郭懷嗎?”
“我是,你是誰啊?”郭懷口氣有點不滿,好像江一明的電話破壞了他的遊興。
“我是市局刑警隊的江一明,你的父親郭良昨天晚上服用安眠藥……死了,請你立即回來協助我們調查。”江一明對這種不孝之子是非常痛恨的,所以口氣很嚴厲。
“我父親的死和你們刑警隊有什麽關係?他打過很多次電話給我,說他早就不想活了,你們還是不要浪費國家資源,我父親肯定是服用安眠藥自殺的。”
“不管是怎麽死的,既然我們接過這件案子,就必須管到底,直到真相大白那天為止,我現在要求你馬上回家協助調查。”
“算了吧,你又不是我的領導,憑什麽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要找你領導是吧?好,你等著!”江一明掛斷電話,去問盧偉郭懷在哪個單位上班?盧偉說他在江北區政協為黃永青副主席開車。江一明用114電話查詢到了黃永青辦公室的電話,然後撥打出去,電話通了,是黃永青接的電話。
江一明把情況向黃永青說明,他聽了之後,說:一個國家的幹部怎麽可以如此無禮如此不孝,我立即叫他乘飛機回來配合你們調查,否則,我開除他的公職。江一明說聲謝謝之後,掛斷了電話。
江一明想:會不會是郭懷雇人殺死郭良,然後故意跑到廬山去遊玩,製造不在場證明呢?按理說,不論他有多麽不孝,聽到父親死了之後,肯定會趕緊回家處理後事,以免別人說他不孝,可他恰恰和別人相反,好像在慶祝父親早死似的,真是不可理喻!
“江隊,你在想什麽?”溫小柔走到江一明麵前,看他在沉思,於是問道。
“哦,沒有想什麽,小區的監控情況如何?”他從苦思冥想中回過神來。
“唉,糟透了,2001年小區就安裝了28個安防監控器,也有監控室,但是,這一年來,監控器壞了一大半,物業管理公司說沒錢叫人修理,因此,目前隻有3個監控器在監視著偌大的小區,14棟二單元的門口沒有監控器。”溫小柔沮喪地說。
“沒關係,沒有監控器,我們可以入戶走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這是一起謀殺案,我們相信一定把它偵破。”對於破案,江一明信心百倍,犯罪分子的智商再高,也逃不過他們的火眼金睛。
江一明見已經勘查得差不多了,就叫大家收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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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隊之後,江一明又打電話給郭懷,說他們準備給郭良進行屍檢,問他是否同意,郭懷說隨便你們要怎麽樣都行,隻要不讓他出錢就好了。於是,江一明叫羅進對郭良的屍體進行解剖。
第二天,屍檢報告出來了,江一明叫大家開會,於是大家陸陸續續來了,坐在小型會議室裏開始開會。
“老吳,說說你的意見吧。”這次江一明沒有叫羅進先發言。
“從勘查結果來看,郭良的死亡現場沒有異常的痕跡,郭良家門的鑰匙孔裏沒有提取新的微金屬顆粒,可以排除有人利用複製的鑰匙進入現場,所以,我認為郭良自殺的可能性比較大。”
江一明點點頭,然後抬起手,吸了一口煙,看著羅進說:“羅進,請你說說屍檢情況。”江一明已經看過屍檢報告,但是別的組員沒有看過,所以,還必須說明一下。
“死者郭良的身上沒有任何抵抗傷,他是服用三唑侖過量致死的,死亡時間為2019年5月25日21點到23點之間,體內沒有發現其他和毒物和麻醉物,我認為郭良是自殺。”
“裝三唑侖的瓶子和瓶蓋上都是郭良的指紋,沒有別人的指紋,這點也證明是郭良自己把瓶蓋旋開,取出三唑侖服下的。”小克同意羅進和吳江的觀點。
“羅進,醫生一般會給失眠症患者服用哪些安眠藥?”
“一般會給患者開咪達唑侖、氟西泮、硝西泮、艾司唑侖、阿普唑侖、勞拉西泮等。這些安眠藥的特點是治療指數高、對內髒毒性低和使用安全。到目前為止,仍是治療失眠常用的藥物。”
“很少會開三唑侖是吧?”江一明問。
“當然,三唑侖是強效安眠藥,服用10分鍾之後就開始起效,它是一種快速吸收和半衰期短的苯二氮卓安定類催眠藥物,有顯著的鎮靜、催眠作用,作用機製與地西泮相似,但與地西泮相比,其催眠作用強45倍。一般情況下,醫生不會給老人開三唑侖,因為老人記性不好,可能會重複服用,從而可能會給老人帶來風險。”
“目前我們沒有重案,先去調查郭良的死亡是自殺還是他殺吧,老吳和小克去江北區中心醫院詢問治療郭良的醫生,看他給郭良開的是不是三唑侖,如果不是三唑侖的話,那麽這應該是一樁謀殺,我和周挺去君悅小區走訪,看看25日有沒有人去郭良的家。”
吳江點點頭,和小克走出會議室,開車來到江北區中心醫院,找到精神科的主治醫生南融,就是他為郭良看病的。
“南醫生,請問你還記得郭良這個病人嗎?”
“郭良?我想不起來了,每天來看病的患者幾十上百個,一年下來就有上萬個,我記不住那麽多。”南融40歲左右,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皮膚白皙,看上去很斯文。
“你們電腦中應該有記錄吧,你打開電腦搜索一下就知道了。”
“好的。”他的聲音很柔和,有一種安慰人的力量,這是職業所造成的。他在患者登記表中輸入郭良的名字,竟然出現了兩個郭良,吳江說他們要找的郭良已經79歲。
南融便點開79歲的郭良,然後問吳江:“你們要查什麽呢?”
“郭良服用三唑侖死了,我們想查你是不是給他開三唑侖。”
“哦,是的,是我給他開三唑侖,他患有焦慮症和失眠症,開始我是給他開艾司唑侖的,後來,他說他每天要服用5片艾司唑侖才能入睡,而我們醫院規定每次最多隻能給患者開40片艾司唑侖,他每8天要來一次醫院很麻煩,要求我給他開三唑侖,因為他隻需服用兩片三唑侖就能入睡,於是,我就給他開三唑侖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你等一下,讓我查看一下。”
“南醫生,你能把給郭良三唑侖的流水賬打印出來嗎?”
“沒有問題。”他說罷便用鼠標點擊打印,隨著“吱”地一聲,放在電腦旁邊的打印機開始打印流水賬,一會兒,就把郭良全部的買藥記錄單給打印出來了。他把流水賬整理好之後,交給吳江。
吳江一看,原來郭良於2017年5月1日就開始改服三唑侖了,兩年多來,他買的三唑侖為1110片。這些流水賬給郭良自殺的可能性又增添了說服力。
江一明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走進來一個中等個子的壯年人,江一明一看就知道他是郭懷,因為他看過郭懷留在戶籍中的照片。他走到江一明對麵,在椅子上坐下問:“你是江隊吧?”
郭懷的臉色比較黑,上麵長滿麻子,五官也不太協調,眼窩很深,眼睛很小,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金戒指,穿著黑色T恤和天藍色牛仔褲,一臉的痞氣,像是街上的混混,給人的印象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