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魔鬼之眼(15)
早上8點,我們帶足了食物和水,以及各種登山探險設備,開著車向魔芋山進發,10點鍾,我們到了山下的一個小村子,把車停在路邊,我們給一個村民100元,叫他帶路,在村民的指引下,我們開始登山,魔芋山並不高,海拔不到800米,有一條蜿蜒小路通向山頂,而蘿卜洞就在半山腰上,路也不是書上說的那麽陡峭,兩小時後,我們就到了蘿卜洞。
到了之後,村民就走了,蘿卜洞的洞口很小,隻夠一個彎著腰鑽進去,林朗自告奮勇地撩開雜草叢生的洞口,鑽了進去,我們3個也跟隨著林朗進去,我們一起打開了鋰電礦燈,把整個洞都照亮了,蘿卜洞外小裏寬,彎度不大,最寬處有4米,高有3米,但卻深不可測,越往裏走,溫度越低,因為爬山時我們都出了一身汗,被汗水濕透的襯衣全貼在背上,冷得我們渾身起雞毛疙瘩,還好林朗和歐陽都有探險經驗,帶來了秋衣,我們把衣服穿上後,繼續往前深入。
當我們走到將近有50米深處時,突然有一個東西在我們眼前一亮,是我先發現的,我開心地叫起來,我們趕緊走上前去看,原來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銅盒,放在洞頂的岩石上,在發著幽光。林朗蹲下身子,叫我踩在他的肩膀上,然後將我撐起來,我攀附著岩石,把銅盒取了下來,銅盒是長方形的,有筷子那麽長,書本那麽寬,沒有上鎖,大家為這意外的收獲感到無比驚喜,都屏著呼吸,看林朗小心翼翼地去開蓋子,但蓋子很牢打不開,林朗仔細查看了一會兒,發現銅盒的底部的一個暗栓,他拿出小剪刀,輕輕地把暗栓撥開,裏麵很精致,盒子內邊用絲綢貼著,中間放著一個圓圓的東西,那東西也是用上好的絲綢包裹著,一共有五層,當林朗揭開最後一層時,呈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顆小珠子,當我們的鋰電礦燈離開小珠子時,它就開始發光。
“啊,魔鬼之眼!”我驚喜地叫起來。
“真的?”曲麗平把我手中的魔鬼之眼拿去看了好久,然後又傳給歐陽水,再傳給林朗,我們足足看了半小時之後,才讓林朗把魔鬼之眼收起來。
接著我們繼續向前走,期待有更多發現,可是,才走了10米,就已經到洞底了,我們隻好回到洞外,當我們再次把魔鬼之眼拿出來時,它已經不會發光了,我問:“怎麽這麽神奇?莫非真的是魔鬼之眼?”
“什麽魔鬼之眼,不要胡說!”林朗冷峻地說,好像有些生氣,我感到委屈,認識林朗半年了,他從來沒有這樣對我過。
林朗把魔鬼之眼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然後用小刀在上麵使勁地刮著,表麵有什麽東西脫落了,露出一層銀灰色,林朗一看,瘋了一樣不停地在上麵刮著,表情無比痛苦和絕望,我們三個都大吃一驚,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都猜想林朗是不是中邪了……
林朗突然雙膝下跪,對著天空大叫起來:“天啊!怎麽會這樣?你太不公平了,我們才20幾歲,父母正等著我們報答養育之恩啊——”
“林朗!林朗!你怎麽了?”我意識到不妙,從背後緊緊抱著他、搖著他。
“我……我們……”林朗已經泣不成聲了,歐陽水認為他中邪了,正在說胡話。
“你到底怎麽了?”歐陽水一巴掌打在林朗的臉上,他聽說過中邪的人有時打一巴掌就會醒過來。
“不要打了,我沒有中邪……”林朗緊緊抓住歐陽水的手說:“我們的末日來到了……”林朗又說不下去了,我看林朗不像是中邪,中邪人的目光是直的,表情是木訥的,我感到事態嚴重,但卻不知怎麽回事。林朗接著說:“這不是夜明珠,也不是魔鬼之眼,它是鈷60……”
“什麽?鈷60?林朗,你不會搞錯吧?”歐陽水不相信。
“我是學地質的,難道我連鈷60都認不出來嗎?”林朗無奈地搖搖頭說。
“不,不會的,絕對不會!”歐陽水大叫起來,然後就軟綿綿地癱坐在地上,我和曲麗平不知鈷60為何物,便問林朗鈷60為什麽那麽可怕?林朗沉默了許久,他實在不願意把真話告訴我們,但最後經不住我和曲麗平的再三盤問,他才說:“鈷60是一種放射金屬,人隻要被它放射10秒就會受到傷害,超過20秒就會有生命危險,我們已經被它放射半小時了……”
我一聽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曲麗平也和我差不多,喃喃地說:“不,我不能死,我爸爸媽媽隻有我一個女兒……”我們4個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直到把眼淚哭幹。
我們冷靜下來之後,林朗說:也許我看錯了,也許它不是鈷60,如果是鈷60的話,也是到了半衰期,要不工廠不會把它扔進山洞裏,因為這個拇指大的鈷60最少要30萬元才能買到,我們不要悲觀,等過幾天後,我們一起去醫院檢查,那時才能確定。林朗決定把魔鬼之眼埋進深洞裏,不讓它再害人,林良朗帶來的小鐵鏟,挖了一個一米深的小洞,把鈷60丟到洞裏,他不讓其他人和一起做這些,他說如果大家一起去埋的結果隻有讓另外三個人受更多放射。我們感動萬分,多麽勇敢、多麽善良的人啊,今生今世與他相愛,也不算白來一趟人間了……
林朗牽著我,歐陽水扶著曲麗平,慢慢走下山了。此時此刻,我們有一種生死之交的感覺。
幾天後,我們四人一起去醫院檢查,結果證明我們都受到了鈷60的輻射,血液的細胞結構已經畸變,已經無藥可醫……拿到化驗單時,我們一起站在醫院的門口淚流滿麵傷心欲絕……
林朗比較堅強,他建議去海邊看大海,順便商量一下怎麽辦?我們都點頭同意了。
車子向著海邊開去,經過我家門口的巷子時,巷口的好幾個小販在吆喝著賣烤地瓜、炒板栗、炸油條,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平時我在家睡覺時經常被他們吵醒,恨不得立即把他們全都趕跑,可是,此時我聽到這吆喝聲時,卻如聽天籟之音,覺得非常親切非常動聽!人為什麽總是要在失去時懂得它的珍貴?是啊,這些嘈雜的吆喝聲,今生今世將再也聽不到了……
此時正是落日熔金的黃昏,夕陽正緩緩沉入海的盡頭,在海麵上撒下點點黃金,海風陣陣從車窗裏拂麵而來,窗外的景物被晚霞染成金色,一一從眼前掠過,如夢如幻般美麗,平時這些被我忽略的景色變得無比美好起來。
我們把車開車一個海邊漁村,漁村每個村民都會煮海鮮,我們選擇一大爺開的餐館坐下,老大爺把我們當貴客了,謙和地問我們要吃什麽海鮮?我們每人點了三種自己最愛吃的,一個漁家女打扮的服務員前來招待我們。
這時晚霞已經消失,沿岸漁家的燈火逐漸亮了起來,倒映在平靜的海麵上,風一吹,水麵上的燈光被揉碎了,海市蜃樓般美輪美奐……我想起一首詩:
青春是暮落的晚霞,
愛情是瓶內的花香,
家庭是暫時的溫暖,
墳墓是永恒的故鄉……
想到這時,我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曲麗平也跟著哭起來,林朗緊緊地摟著我,不停撫摸我,安慰我,叫我堅強一些,既然命運這樣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我們勇敢地接受它吧。我終於忍住了淚水。
後來我們把死亡當作了一種家常的話題,大家各自說了自己喜歡的死法,我們都希望能夠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死去,最好意外死亡一樣,這樣父母也不用為我們擔心,自己也不恐懼。曲麗平最想有一個浪漫的死法,於是她選擇像武俠小說中的主人翁那樣:躺在竹筏中,穿上自己最愛的連衣裙,身邊鋪滿了玫瑰花,被自己的心上人輕輕一推,竹筏慢慢向遠方漂流而去……
為了這種結果,我們商量了好久,最後我們決定互相送朋友上天堂:歐陽水先送曲麗平去漂流,曲麗平說最好要吃幾粒安眠藥,要不她會害怕。林朗送歐陽水,我又送林朗,曲麗平送我,我問曲麗平:你先走了,怎麽送我?她說:你別問,我自然有辦法,讓你知道了,你不就會害怕嗎?我就不敢再問了,而且,我們規定不許互相打聽送別的方法。
那晚我們在海邊坐了很久很久,都不舍得離開,直到海上升起了月亮,海風吹來,涼意很濃了,我們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