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第六百五十五話 庶子之爭
我本以為在我答應了蕪小姐之後,她會立刻告訴我,當年這糜家的三位老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糜家的三老爺死後,留下那麽多的謎團。
可誰知她卻不慌不忙地將我帶到了城外這一處.……地裏。
我從車上下來,兩隻腳踩在瓦礫石子滿布的土地上,望著眼前一片荒涼,不解她的用意何在。“這是什麽地方?”
“你不是想知道,大伯、我爹還有三叔之間的事情嗎?那就要從這裏說起了。”蕪小姐望著前麵更荒涼的地方說道。
“.……這裏,是曾經分給糜家那位三老爺的地?”我不難想到。
蕪小姐對這裏似乎並不陌生。
“我聽說,這塊地貧瘠,那位三老爺運氣不好,才分得了這裏。不過後來在他病死之後,他的妻子也很快就過世了,他的兒子年幼,被糜老大人接回到了府上,而原本屬於糜家三老爺的這塊地,也就被糜老大人收了回去。”這些是當日彥公子告訴我的。
蕪小姐沒有反駁,看來她是知道這些的。“雖不知你是從哪裏聽說的這些,但與事實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那後來糜家的二老爺與糜老大人爭執,為了這一塊地而鬧個不休,也是真的?”我問,“這塊貧瘠之地的地下,莫非真的有什麽寶貝,值得兩位老爺費這麽大的功夫搶回來?彥公子自幼也是長在糜老大人的府苑裏的,和你的情況差不多,但其實,你們的境遇卻相差甚遠了吧。他最信任的兩位伯父,竟然為了他父親的這塊地,害死了他的父母.……”
“不過都是庶出之後的孩子,誰又比誰高貴到哪兒去了呢。我若是真的比他過得好,怎會容那糜家的小姐欺淩我如此。”提起這些,蕪小姐總是憤憤不平的。
也許她心裏仍然在計較著那些事情。
“前些時候,階尹大人倒是和我說了一些事,他提到了為什麽會和你分開。他說,是為了保護你,但當時卻不是受到糜老大人的威脅,而是他自己一些.……別的情況,他不想連累你而已。可是在和你分開以後,他卻真的受到糜老大人的脅迫,不得不娶糜氏為妻.……”
這件事說到底和我沒關係。
隻是……我看到蕪小姐因為這件事一直糾纏不休,有些……可憐她。身為局外人,我們往往一眼就能看出誰渣不渣,可是身在這段感情裏,她又如何自知。她與階尹大人的緣分,算是斷了,不管是因為什麽,階尹大人已經放手了,無法繼續曾經與她海誓山盟過的那些,說是神情也好,說是執念也罷,無非是她還相信階尹大人是愛著她的,不過是因為糜老大人的脅迫,才不得已接受了與糜氏的婚事。這樣的女人,最是可悲。
握著的,不過是那自以為是的被愛而已。
“.……”她有半晌沒說話,靜靜轉過身去。“我知道的。”
“知道?”既然知道,她又何必表現出一副.……
“隻有我還放不下,不甘心。是他先說喜歡我的,可也是他說走就走的,我不知道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麽,但是那時,你那畫像上的人便已經出現了,向我打聽過關於他的事情。我心想說他一定出了什麽事,可他不肯告訴我,他隻是拋開了我。我一時不能從這段感情裏抽身離開,若不是逼自己相信,他是被迫離開我,轉而去娶了糜家小姐,我一天也撐不下來。”她明明什麽都知道,卻還是選擇了欺騙自己。“就算你不說,我也是知道的,他離開我,和娶糜家小姐這兩件事,根本就不是一起的,我隻是需要去恨一個人,但我舍不得恨他。總有一天應該都是會忘記的,隻不過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得先活下去啊。”
我以為我可憐她,卻不想其實她看得很清楚。
“那你和彥公子,自小都是長在糜家的,怎麽感覺你和他,還不如你和公子驕那樣熟悉。”我也是覺得奇怪,公子驕是老夫人的侄子,而彥公子與她更是親近一些,怎麽……
“你覺得呢。”她問我。“或許在你看來,公子驕身份尊貴,深受老夫人信任。而彥公子孤苦無依,甚是可憐,所以我才與公子驕親近,而與彥公子形同陌路?”
“我沒有這麽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感覺上,她對於這樣的看法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那麽小的孩子,懂什麽尊卑貴賤,要麽是家裏的人告訴了,什麽人身份尊貴,什麽人身份卑賤。要麽,便是與那個人有關……公子驕雖然霸道一些,但是為人大方開朗,作為世家的嫡子,他更是喜歡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充老大,所以也就更偏護著身邊的人一些。而彥公子,自幼性格孤僻冷漠,他什麽事都不關心,誰又願意主動與他親近呢,這樣的情況有過一兩次,說不上疏遠不疏遠的,隻是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讓自己舒服的人吧。”
她這樣的說辭,我倒是可以理解。
彥公子不如公子驕那般自幼被捧在手心裏,他的父母早逝,身上背著太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輕鬆度日,給旁人的感受也是如此。即便有人願意去接近他,可是卻一再得不到回應,再好的關係,也會漸漸疏遠的。
“你知道當年關於彥公子父親的事情是嗎?他的父親之所以會病死,母親也隨之離去,並不是偶然,所有的事情都和我們腳下的這片貧瘠之地有關。對嗎?”
“三叔的死,確實是因為病重。隻是.……”
“隻是什麽?”
“大伯和我父親當時已經打定了這塊地的主意,我父親是個很有眼光的人,他知道跟著大伯才有出路,同樣作為庶出,他比三叔卻過得好很多。我父親能猜透大伯的心思,兩個人盤算著,怎麽能把那塊地奪回來。畢竟當時分家,他們把所有好的東西都占了,隻是勉強才分給三叔那麽一塊寸草不生的貧瘠之地,若是再搶回來,實在不好說。偏偏就是這個時候,三叔自己卻病倒了,不過,也是正常的。三叔從家裏沒有分得什麽錢財,為了養育妻兒,他做事很辛苦,才換的微薄收入糊口,也是累病的。他一病倒之後,他們一家便沒了收入,三嬸當時已經求到了我父親,希望我父親借些錢給他們,可以讓三叔的病得到救治。可是我父親……卻隻是想到了如何利用這件事從三叔手裏把這塊地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