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等價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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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馮公公的話，文胤皇帝似乎一點不認同：“朕不希望他理解，也不求得他原諒，當年朕答應過瑾兒，一定要待那兩個孩子好，朕如今也隻希望他們能好好的……”
……
寢宮內一哀一愁夜不能寐的主仆絲毫不知道，屋頂上一直無聲無息地站著一個人……
漆黑的夜色中，那人負手而立，諱莫如深的雙眸望著遠處紛紛殘零飄落的柳葉，長長的衣角伴著習習秋風，衣袂飄飄，仿若神祗傲然絕世。
他俊美冷硬的臉龐，此刻如同冰封的深淵寒潭，無波無瀾，卻氣勢懾人，冰寒如斯。
聽著寢宮內的竊竊談話，他涼薄的唇角呈直線緊緊抿著，整個人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氣息。
不多時，那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悄無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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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東方，晨光漸透。
秋風和煦，層林盡染，今注定是個秋高氣爽的晴朗氣。
藩王府。
因為怕龍景不心真翹辮子，而‘盡心盡力’忙活了一夜的樂，終於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濁氣。
龍景這黑塊頭的命還算硬，那日被他吊著一口氣，到昨夜他趕來的時候竟然還提著，並沒有什麽太大變化。
最後再認真的確定龍景經過自己一夜操勞，現在已經被他妥妥當當的醫成了某人所規定的模樣，往後也不會再出現什麽問題，樂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背上藥箱，打開房門。
房門外，一群人早在焦急等候。
為首的是一位身穿虎皮錦袍的中年男子。
這人便是剛從藩外歸來不久的藩王，龍文宇。
許是常年呆在藩外，龍文宇皮膚黝黑，長得虎背熊腰，魁梧精壯，濃厚的眉宇間透著一股粗狂不羈的彪悍。
站在龍文宇身邊是一位身穿貂皮大衣的中年女子。
女子的麵相有一股濃濃的藩外氣息，一樣皮膚黝黑，濃眉大眼，長得漂亮，不似皇宮嬪妃那般雍容華貴，卻打扮大方高貴。
此刻，女子睜著宛若銅鈴大的眼底帶著如慈母般濃濃的擔憂一瞬不瞬地盯著房門。
這人是便是藩王妃，龍景的母親，一個土生土長的吐蕃人。
他們的身後亦是‘黑’一色的一排下人。
緊閉了一夜的房門，終於‘吱呀’一聲被打開，一群人便簇擁走了過去。
打開門後，樂轉身，不急不緩地帶上房門，然後緊了緊肩上背著藥箱的肩帶，才從容不迫地走下樓梯。
“大夫，我兒怎麽樣了？”藩王一臉擔憂，急切開口問。
麵對眼前這一群宛若‘野獸’般的人，樂暗暗扯了下唇角。
如果不是心裏素質及承受能力好，在這群人當中顯得格格不入的陌上公子的他，簡直分分鍾要將自己視為異類怪物了。
生的素質和教養使然，雖然很不習慣，但樂的神情始終溫文爾雅。
他彬彬有禮地：“藩王爺盡可放心，令郎前些日子的休養，且昨夜在下的調理，如今已經脫離危險，身體暫無大礙。”
藩王妃聞言，眼底的憂色並沒有減少，她滿是擔憂地問：“大夫，我兒接連昏迷了有大半月，他到底何時才能夠醒來？”
不得不，這個藩王妃果真憂子心切，一下子就問到點上。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倒樂了。
要知道，以他的醫術，要龍景醒來那還不簡單？分分鍾的事。
可是，受人之命，不論他是將龍景治得活蹦亂跳，還是直接讓他死翹翹，他的果子都不好吃，最好的結果就是讓龍景半死不活吊著一口氣。
見樂皺著眉，遲遲沒有開口，藩王似乎早已經深諳大眾大夫露出這種表情內含的露骨意思。
隻見藩王大手豪氣一揮：“隻要你能救醒我兒，本王定重重有賞，事後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本王一定滿足你。”
見自己的遲疑回答被誤解，樂心中暗暗翻翻白眼，滿是不屑。
他要的，誰也給不起啊。
他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龍孝羽那變態以後能待他像春般溫暖，而不是像秋般蕭瑟殘酷。
試問，除了那邪王本尊，誰能滿足得了他這個遙遙無期的願望？
樂心中吐槽不已，麵上謙謙有禮：“藩王爺客氣了，行醫救人，乃是醫者本分，在下一心救治令郎，並不——”
就在樂要自己不圖一分一毫，更沒有任何所求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密語傳音：
“一代神醫何時變得如此大公無私想要無償救人了？難道往後你想吃土度日？”
這道密語，在場的僅樂一人能聽到，而且聽得他紮心紮肺。
“咳咳……咳咳……”
一時間就知道傳密語的主人就在附近的樂，一口氣接不上來，頓時重重咳嗽起來，簡直想暴走了。
什麽春般溫暖？連想都不能想的，想想都要倒黴。
這簡直了，堂堂祈王殿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陰魂不散了？
見樂話到一半扭扭捏捏，行事一向果斷的藩王頓時麵色不虞：“大夫有何要求盡管，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這話，無疑是大庭廣眾之下認為樂是一個貪得無厭的江湖行醫者，與一般見錢眼開的庸醫，一丘之貉。
若不是形勢所逼，就衝藩王這句話，樂直接就能給他甩臉走人了。
但此時——
“藩王爺誤會了。”樂尷尬地笑了笑，隨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這不，秋日婆娑夜微涼，在下可能是染了點風寒，方才才出現失禮之處，還請莫怪。”
頓了頓，他開始睜著眼瞎話：“令郎才剛脫離危險，要醒來還需日後按照在下開的藥方慢慢調養，還請藩王藩王妃放心，這期間在下會定期過來檢查。”
聞言，藩王的臉色才有所好轉，不等他再問別的，樂再次開口。
“至於診金……”樂想了想，盡可能的組織著挑不出毛病辭：“在下行走江湖，並不缺金少銀，但倘若要走形勢，那在下就……”
樂話沒完，耳邊又傳來了密語。
這一道密語隻有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樂眼底閃過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驚駭之色。
此時此刻，樂才算是知道了，龍孝羽那個奸詐狡猾的家夥為什麽要他吊著龍景一口氣了。
敢情，要他辛辛苦苦治人，然後所討要的‘診金’卻要落入某個剝削者的口袋？
現實竟是如此的理不容！
此時已經清楚診金要什麽了，樂心中淒苦極了。
但想到剛剛藩王如此詆毀他醫者清譽，他就算要價診金，那也是心安理得。
樂沒再開口，他將藥箱放在地上打開，從裏麵拿出紙筆，刷刷刷地寫上三個字，然後吹幹，心翼翼地折疊起來。
“這便是在下要的診金。”樂站起身，將折成掌心大的紙遞給藩王。
見樂要一個破診金還搞得神神秘秘，遮遮掩掩，藩王一臉不屑地從鼻孔冷“哼”了一聲，直接打開。
在看到紙上那三個龍飛鳳舞，卻是明晃晃，而又極其刺眼的字，藩王臉色一變，整個人都陰沉了。
好狂妄的大夫，簡直獅子大開口！
藩王臉上充滿陰鬱，一副蠻牛欲發狂的模樣，似隨時隨地能一拳砸死一個人。
然而，等到他憤然抬頭的時候，眼前已不見樂的身影。
留下的隻有樂一句實實在在的話：“想必藩王爺是個明白人，令郎的命，理當等價來換。”
“王爺，大夫的話什麽意思？他要什麽？”藩王妃很是疑惑，她好奇的湊過去想看紙上內容。
藩王卻早先一步將手中的紙揉成了一團，最後碾成了齏粉。
見狀，藩王妃一下子急了：“王爺，你這是做什麽？無論他要什麽，隻要他能救我們的命，咱們都給就是了。”
其實也難怪藩王妃會如此著急了。
自龍景那日大街上被毒蜂折磨患病以來，每一個醫過他的大夫和禦醫都回乏術，直接宣判死刑，隻有樂一人，給了他生的希望。
如此，就算傾家蕩產他們也要救活這唯一的兒子啊。
“王爺，那大夫到底要什麽？你快呀！難道還有什麽東西能抵得上咱兒子的命？”藩王妃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一個婦道人家，你知道些什麽？”本就心情不佳的藩王被吵得有些煩躁，他氣哼一聲：“此事往後你不用再管，隻管照顧好，其他事本王自有定奪。”
旋即，藩王朝憤怒握拳，一聲命令身邊隨從：“傳令下去，重金尋找下名醫，隻要能救世子者，日後便是我藩王府的座上賓，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一輩子享之不盡。”
“是。”隨從應聲。
藩王一命令完，藩王妃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
他的意思不就是，要放著眼前唯一能救兒子神醫不要，寧願再去花時間尋各地名醫。
也就是，他寧可再找他人醫治，也不願割舍那神醫所要求的診金。
到底是什麽東西，比得上她兒子的命？
藩王妃滿是疑惑，更是想到自己兒子不知還要因此受多少罪，她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而此時此刻，一命令完，不再給藩王妃追問的機會，藩王重重甩袖，氣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