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講個故事
終於等到林鴻再度開口了，歌女的身體也往他那邊靠了過去，腳步輕盈，體態婀娜多姿，尤其是那曼妙的身段隨著蕩漾的船身起伏著，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的目光。
沒想到剛才蜷縮在一旁的歌女竟然有如此的姿色！
就連婉兒也不禁多看了兩眼。
但那個鋼鐵直男的林鴻卻沒有在意，他此時的注意力都在如何講好這個故事上。
船已經快要行駛到皇家書院了，不少書生從書院的門口走出，等待著畫舫的停靠。
有些畫舫已經陸續下了遊客，也陸續上來了一些人，但是林鴻的這艘船卻沒有下來人。
他們都在等著，等著那個傳奇的故事。
岸上的書生很顯然有人注意到了這艘船的奇特之處，怎麽會有歌女不唱曲的畫舫？於是便有稚嫩書生探出身子，向船上的人喊話：“船上可還有位置？”
聽到有人喊話，眾人才讓開了空位，又讓幾個書生上了船。
剛上了船，就被其他人示意不要出聲，見著人多，那幾個書生沒有馬上和他們衝突，也都暫時安靜地坐了下來，隻聽見船頭一個布衣男子娓娓道出了一個故事：“從前，在極西之地，有一個國。國內有一個人被世人尊稱為佛子，他本是一個世家弟子，卻因緣際會，成了一個皇室公主的青梅竹馬。”
“極西之地是何處，是以什麽國號定都？”馬上就有人提出疑問。
這叫林鴻怎麽解釋，這故事就是他現編的，沒辦法，隻能叫他先安靜聽下去。
於是接著道：“那一年，皇室爭鬥不止，為護公主周全，那個世家子弟拜入皇家佛門，佛門掌門人誇他是千年不遇的佛家弟子。
他甚是歡喜，歡喜的是他終於可以陪伴在公主的身邊。
又過了幾年，那個世家子弟已經是個有名氣的僧人，正式接掌了皇家佛門。
而此時公主卻被皇子構陷，命懸一線，僧人救了公主，藏於寺廟中。”
講到這裏，後上船的幾個書生迫不及待地出聲詢問道：“然後呢？”
“公主在寺中蟄伏三年，三年後僧人助她登上女帝的皇座上，而在登基後，女帝示愛被拒。又過了幾年，他輔佐女帝開創了一番中興之治，值此盛世，他卻要走。”
“那是因為他是佛門中人，雖是皇家的佛門，但是事情做完，他就該走了。這是為了避嫌，要不然女帝日後勢必蒙受汙點。”歌女抱著琵琶，眼睛睜大，仿佛是記起了什麽東西。
沒有評判她的對不對，林鴻接著道：“在他要走的那一，名滿下的女帝在他要走的官道設下春風宴，當著文武百官的麵。
對著僧人的背影大喊:李開來，下輩子娶我可好。夕陽下，一身白衣，一匹白馬，風沙漫看不清他的表情。僧人不語，風沙喧囂。”
歌女的眼神已經迷離了，船上有幾個人嘴裏低聲地念著李開來的名字，便是叫李開來的人寫下那首曲子嗎？
就在所有人認為故事已經結束的時候，林鴻又接著道：“多年後，他圓寂，千佛誦經，萬佛朝宗，終成一代禪師。
他去世的時候，三千弟子坐而論禪，想聽他們最尊敬的老師，留給世人的是什麽醒世名言。
卻隻聽見僧人流著眼淚，笑著了一句讓所有人莫名其妙的話——好。”
故事講完，有些大家閨秀已經眼泛淚光，歌女的昆曲再一次響了起來。
曲調淒涼，配合調子，林鴻的歌聲從船上慢慢傳出了水麵。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份
情人別後永遠再不來
無言獨坐放眼塵世外
鮮花雖會凋謝
但會再開
一生所愛隱約
在白雲外······”
許久之後，還是那個歌女出聲問道：“這也是那位禪師所做嗎？”
“是的。”
歌女十分誠懇地對林鴻道：“如果公子有一日要回去那個地方，請一定要來找我，我想隨你前去，去他的墓前彈一首廣陵散。”
“你會廣陵散？”
“奴家曾是大皇子府上的歌姬。”這話的時候她的眼中有流光閃爍，身子也不再是之前的蜷縮樣子
原來還真是同病相憐的人，林鴻也不隱瞞，對自己的身份出言相告：“在下是已故林參軍的兒子，林鴻。”
聽到這句話，眾人一個個都私語起來，原來這便是林鴻，昨日的棋道大戰已經傳出，民間已有許多傳聞。
但是人一時之間還未見過，看著他那般布衣穿著，雖然幹淨，但終究還是差了錦繡華服一籌，賤名在身，這輩子他也隻能穿這樣了。
亂臣賊子的身份可不是那麽簡單就可以抹去的。
眾人雖然明麵上沒有出一些不堪的字眼，但是舉止神態中帶著疏遠和鄙視。
知道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反而可能引起不愉快，林鴻帶著婉兒她們就要離開。
“林公子，奴家賤名蘇······”
回去的路上，婉兒看著林鴻笑眯眯地道：“夫君，她她叫蘇。”
“嗯，我聽到了。”
“夫君何時再去秦淮河畔啊？”
怎麽問這個問題，難道是婉兒還想去？不是剛去過嗎，這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我都行。”
“哦。”
···
···
回到府中，還沒見到李郎中回來，自從前見過麵後，他就被叫去了宮裏，已經兩沒回府了。
第二一早，林鴻就被叫到了李郎中的書房，李家一家也都在場，
李夫人是個隨和的人，她自幼窮苦出身，少時和李郎中情投意合，結下親事，那時李郎中還是個未中功名的窮苦書生。
李夫人便辛苦地操持著這個家，做些髒累的營生，來維持生活，還要供李郎中念書，
後來盡管李郎中功成名就，李夫人還是保持了以前辛苦持家的秉性，還自己在府苑裏種了些瓜果。
林鴻現在口中吃的便是她剛摘不久的葡萄，看著林鴻，李夫人上下打量他的穿扮，很是感慨：“老爺，鴻兒穿布衣的樣子像極了他父親當年剛來······”
“在鴻兒麵前就不要提以前的事了。”李郎中出言阻止她。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錯話了，李夫人收拾了一下茶點，歉意地道：“確是妾身疏忽了。
“鴻兒，我已經聽了你下棋的事，我很欣慰，你以後你想做什麽？”頓了頓，李郎中接著道：“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林鴻十分恭敬地道：“全憑李叔做主。”
“我這幾日在宮中議事，朝廷要派我的學生譚論要在刑部處理織造局貪汙一案，我跟他交待過了，你就去做他的幕僚。”
“可我的身份······”
“無妨，你的俸祿是譚論給你的，並無官職。”知道林鴻的擔心，李郎中的麵容帶著峻肅，認真叮囑他：“鴻兒，雖然名義上，你隻能做他的仆人，但切記不可妄自菲薄。”。
“李叔放心，這道理，三年前我就明白的。”
原來是明麵上得當他的仆人，不過林鴻沒有因為這個而拒絕，仆人怎麽了？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做悶聲發大財，仆人也可以一言而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