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歉!
而此時的李鴻並沒有理會其他的眼光，他在認真地觀察著，如果那個想殺自己的也在這裏麵，那他隻是一定有所異常。
但終究是人太多了，他沒辦法一個個地觀察過去，也沒辦法做到準確的判斷。
看來隻好寄希望於離叔他們了。他們在暗處，應該方便些。
詩會還沒開始，林鴻就了這樣一句絕句，眾人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知道不能拿詩詞來做文章了，隻見其中一個翩翩公子起身，舉止優雅地向林鴻道：“趁著詩會還沒開始，李公子可否賞臉與在下下一場圍棋？”
林鴻對他已經沒有印象了，不免開口詢問道：“這位公子是何人？”
聽到林鴻的話，那位公子好像似乎有些驚訝，對他周圍的同伴道：“林公子去了一趟邊疆，記性倒是差了，我是潘尚書之子，潘寧。”
是他嗎？那個想殺我的人。
林鴻坐在李家大姐前麵的座位上，把手放在兩腿上，眼睛虛望著，臉上一片平靜，沒有馬上回答，
就在林鴻還在沉思的時候，李婉兒以為他不出聲是因為不會下圍棋，於是出言解圍道：“我來替他下吧。”
話雖聲，卻含著一絲堅定。
潘寧潘公子也沒想到李婉兒會出頭替他下棋，當下也隻能應下。
棋局開始了，李婉兒不敢馬虎，首先，她不是個毫無進取心的人，況且這場棋局是替自己的夫君下的，自然不敢大意。
一開始李婉兒的黑子在棋麵上確實略勝一籌，但是隨著棋路的展開，她漸漸看不清黑子的布局和棋路，反倒是一時之間無從下手。
林鴻也在看棋盤上的棋子，他一下子沒看出名堂，這倒不是他的棋藝不行。
而是他沒有和潘公子下過棋，不熟悉他這個人的棋路，於是一時之間他們四人就這樣盯著棋盤看。
潘公子也不催促，過了一會，李婉兒終於開始落子，就這樣，兩人你來我往地對弈起來。
除了侍女進出房門傳子的聲音，眾人隻聽見落子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心髒的跳動一樣。
每下一子，都能看見李婉兒緊繃的神經反應在臉上。
隨著棋盤上的棋子逐漸多了起來，她的劣勢也慢慢浮現。
林鴻和李家二姐都沒有出聲分析棋路，但婉兒的額頭上開始出現細的汗珠，夾帶著微不可見的汗毛，讓人忍不住想為她擦去。
敗了，到了這一步，林鴻已經看到了這局棋的結果。
潘公子的殺氣十足，有術法兼顧，他的術上講究圍殲設套，速戰速決。而婉兒她疲於應對，棋路上的術也早被打亂了，剩下的隻是忙於補救。
這棋輸的不冤。
真到了判定輸了的那一刻，李婉兒反而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林鴻。
那眼神仿佛是在向他尋求安慰。
林鴻溫柔對她笑了笑，那眼神是在告訴她，沒關係，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潘寧裏對著李婉兒假裝很有風度，神態卻是十分驕傲地了一句：“林姐棋藝不凡，今日僥幸贏的一手，還望以後能多些機會切磋。”
“潘公子客氣了，自當如此。”
“隻是可惜了，一個躲在你身後的男子哪裏配得上你。”逍遙書生倒是出言譏諷：“剛才見林公子語出不凡，還以為是個兩人會是個才子佳人的美談，誰知道······不也罷。”
這句話一，李婉兒的臉上也有些難看，想要出聲話，卻被李家二姐攔住了。
“怎麽？李姐還要為你那沒用的夫君出頭？”
李婉兒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怎麽能這麽他，這言辭也太過刻薄了些，於是反駁道：“他不是這種人，你是公認的的棋道高手，怎麽這般沒風度？”
“是嗎？我還冤枉他了？李家姐，我先前看你棋風，也是個明理之人，你可不要被那贅婿沾染了市井陋習。”潘公子還是這般刻薄。
“不勞您費心了，我很好。”
潘公子一臉慈眉善目地追問：“你這種不知道反省自己的樣子想必也是跟他學的吧，常言道有著改之，無則加勉嘛。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家不要成了和那判臣之子一樣的人，那就不可愛了。”
他可以，但這麽李婉兒可就過分了，林鴻剛要出言。李家二姐忍不住大聲道：“你胡！”
“我哪裏胡，就衝她剛才沒能虛心接受我意見，我想她就不會是個知書達理之人。”
“你過分了。”葉流雲在一旁已經忍不住拔劍了。
“你看看，果然是一家子，都是群不開教化的人。不懂得以理服人，就隻會耍橫。”喝了一口茶，潘公子繼續嘲笑地道，他就不相信葉流雲敢動手。
“你···你這人···”李婉兒被氣的有些哭腔。
“話都不清楚，什麽時候李家赫赫有名的才女變得這般模樣。”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阻止了葉流雲的動作，林鴻平靜地開口道：“你需要道歉。”
“憑什麽？”
“憑你一身引以為傲的棋道在我這裏不堪一擊。”
“憑你表麵上溫文爾雅，骨子是虛偽蠻橫的態度，內心裏是極度的傲慢。”
“憑你是個道貌岸然的人。”最後一句話是看著所有人的，眼神裏像是在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才子，不外如是，可悲。
“你我的棋藝不如你？”潘公子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這個剛才還不敢和我對弈的低賤之人，現在敢這麽了？
“今日隻要你能贏我一盤，日後我隻要遇見你，就繞著走。如果你不行，很簡單，跟婉兒道歉就行。”
“夫君！”
隻見李婉兒滿臉擔心，就連李家二姐也有些側目。
“好，就如此，不用數局，一局定勝負。”
第二局就這樣開始了，林鴻剛才已經初略見識過他的布局，心中有數，那是典型的官方路子，圍棋裏有一句俗話：怕江湖的不怕朝廷的。
婉兒有著緊張，看著他一臉平靜地坐在前麵，手臂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了灰塵。
於是慢慢地走到林海的身邊，用手拍了一下灰，林鴻一下按住她的手，發覺她的手有些抖，於是低聲道：“相信我。”
棋局前期開局的時候，潘公子鋒芒畢露，壓的林鴻喘不過氣，圍觀的婉兒和葉流雲暗暗著急，但是林鴻自己卻不著急，自有一番定力在。
因為他知道下圍棋，初期不可太盛，太盛易折。前期要示弱，在弱勢中悄然造勢，等勢造好了，對手那時候因為對你窮追猛就會不知不覺入了你的勢。
一旦入了你的勢，那就可以因勢利引，於無形中將它的子含而化之，軟綿綿地將它殺死。
當然要想造這個勢是不容易的，要想在潘公子這樣的高手麵前造勢更是不容易。
而林鴻采取的辦法是損失自己看起來優勢的棋子，來換取他劣勢的棋子，明麵上是損失自己優勢止住他的術，實際上卻是在導他的術，隻要他開始變化他的術，那就能拿他的術導出自己的勢。
勢扣著另一環勢，最後勢勢相扣，終成大勢，
所以鋪排對手入勢的時候，不可在意百步之內的得失，百步之內都可套算出套路，所以並沒有多大的價值。
而越是像潘公子這樣的高手往往越想在百步之內牽製住對手，占據優勢。
隨著步數的越來越多，林鴻的黑子顯示出馬上就要撐不住的局麵。
馬上就要百步了，看樣子林鴻要輸了。
李婉兒的臉色鐵青，的身軀已經忍不住顫抖起來，就連葉流雲也有些不忍再看。
隻有林鴻還是一如之前一樣平靜，左手放在腿上，右手還是有條不紊地拿子、下子。
周圍所有圍人的臉上都像停止了一樣，隻有在圍觀的離叔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又過了一會，林鴻的棋子還沒輸盡。每當他眼看著就要不行的時候，又都能忽然緩過來，繼續苟延殘喘下去。
從開始到現在，林鴻都沒喝過桌邊的茶，突然他的嘴角出現了一抹微笑，用左手拿起茶杯，喝了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口茶。
李婉兒的臉色開始變好，她知道林鴻的習慣，那個動作是他三年前最常見的放鬆姿態。
而眾人因為並不了解林鴻，隻覺得詫異，可接下裏令她們覺得更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我輸了。”潘公子直接認輸了，神色複雜地看著林鴻。
他怎麽看都看不出林海那張臉的背後藏著什麽，他沒有動怒，沒有咆哮，顯得和林海一樣平靜。
李家二姐死死盯著棋盤，還沒看出端倪，她也不出聲，就這樣看著。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林鴻隨手又下了一個黑子。
接著如同被巨大的海浪迎麵拍打了一下，李家二姐的呼吸粗重了起來，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林海。
恐怖如斯！此人心機深不可測，他將來絕不是一個簡單的贅婿！
“你敗了，你不如我。”林鴻站了起來看著他道，“你引以為傲的棋道在我麵前不堪一擊，你還拿什麽和我鬥？”
“道歉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