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是誰傷害了翾兒
卿瑤翾歎息一聲,她也不知道,對付夕月能有幾成勝算,若是有一天她拜了,朝廷被夕月掌控。
那些忠於她的老臣,勢必不肯俯首稱臣,而那些中庸之人,定會做牆頭草。
她和夕月的戰爭,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她不想有人再死睃。
不管是忠於她的,或者是不忠於她的,若是有一天她真的敗掉,希望他們都能活著。
見卿瑤翾不說話,冷子冽隨即歎息一聲,“方黎來了好幾次,想要見你,都被羽郎軍趕出去了!”
卿瑤翾依舊沉默,她已經很多天沒有想起方黎了,對於師兄,她無愛無恨,更多的是一種無奈之情鴝。
“翾兒,要是你真的打算半個月之後對付夕月,那麽最好拉攏方黎,方黎是對付夕月必不可少的一隻利器!”冷子冽建議的道。
卿瑤翾坐在那裏,長歎一聲,“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有時候,手握利器,反而會傷了自己!”
冷子冽搖頭,不再說話,隨即退下。
漫漫的長夜,隻剩下卿瑤翾一個人。
這麽多天,冷子冽唯一不曾提起的隻有淩影冥。
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獨自離去,有沒有想念皓皓。皓皓呆在雪蓮國皇宮,很是調皮,教書先生已經被他趕走了三個。
她看著手中的白玉杯,蹙眉陷入沉思。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放下,可是到頭來,最放不下的還是她自己。
他竟然招呼都不打一聲,說走就走。雖然她趕了他很多次,但是她沒有想過,他真的會拋開現在的紛亂局麵,拂袖離開。
淩影冥,你口口聲聲愛我,皓皓告訴我,這麽多年你一直等著我,不曾有別的女人。
可是現在,臨危脫逃,這就是你的愛嗎?
她看著杯中碧綠的茶水,一飲而盡。
想起往日的一切,眼眶卻已經濕潤起來。
迎風死了,弱柳也死了,翩翩回到了天道,玉樹最後自盡於她眼前。
黃飛飛死了。師兄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從來,現在連淩影冥都走了……
她身邊,隻有冷子冽了,還好,她有冷子冽。
卿瑤翾第一次,感覺到了冷,明明是熱茶,喝進腹中,怎麽會感覺透心涼?
她站起身,去後方取了披風,係在自己的肩頭。
外麵漆黑一片,似乎天空拉下的黑色簾幕,唯有疏冷的星子,點綴在漆黑的夜幕中,零零散散。
她朝著皇宮的最高處躍去,站在迎仙台上,她看著遠處西路國的方向。
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自己為什麽會想要盡快結束這裏,盼著去西路國?
她竟然,竟然心裏無時不刻念著的,都是那個人。
是愧疚嗎?是憤恨嗎?抑或是不甘。
愧疚自己那些日子的惡語相向,憤恨他無情無義的離開,不甘自己再一次的被拋棄。
卿瑤翾,縱使你現在已經不是凡人,可是終究有一顆凡心。
你心裏,依舊想著他啊……
她靜靜的站在迎仙台上,風吹的披風,獵獵作響。單薄的衣衫跟黑暗融為一體,她站在那裏,孤單的如迷路的孩子。
身邊一道熱氣降臨,然後是碩長的身形落在她的身邊,她沒有動,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翾兒……”方黎開口,聲音緩慢,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卿瑤翾沒有理他,隻是靜靜的看著不遠的方向。
他伸手想要抓住卿瑤翾的手,卿瑤翾卻依舊神色未動,身形已經細化,然後再重組。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所以等方黎的手合攏,卻什麽都沒有抓住。
方黎看著自己空空的手,眉頭緊皺,看著她的眸光,也深沉了許多。
“翾兒,你在怪我?”他輕聲,幾乎是肯定的口吻說出這些話。
她不想理他,對於他,隻當自己有個不成器的孩子。
師傅都拿他沒有辦法,自己能怎麽辦?
她朝著迎仙台的另外一邊走去,方黎緊隨其後。
“我沒有料到,你真的迷-暈了我,然後拚著自己半生修為衝出緊窒!”他在後麵解釋著,話中帶著滿滿的歉意。
卿瑤翾依舊不理,隻是靜靜的站著。
“翾兒,不要恨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隻是想將你綁在身邊,一輩子好好待你,疼惜你……”方黎從身後抱住了卿瑤翾,擁著她,低聲喃喃的道。
卿瑤翾並不說話,這些天,她已經學會了自保的武器。
那就是沉默。
在朝堂之上,每當她沉默的時候,下麵總有一部分老臣開始琢磨她的心思。
而那些做了壞事的老臣,更是在她的沉默之下,嚇的開始發抖。
所以現在,她已經學會了怎樣利用別人的心理。
她不說話,方黎就更加著急,他擁著她,“翾兒,翾兒我該怎麽辦?”
她沉默了半響,他這才轉過她的身體,皺著眉頭,粗糲的手指撫摸著她細膩的臉頰,“翾兒,若是知道你會受這麽大的傷害,我死也不會囚禁於你!”
“方黎!”她終於開口,眸光疏冷,“回不去了,你我師兄妹的情誼,已經回不去了……”
他臉色頓時一變,她是一個固執的人,她說回不起了,那麽就是真的回不起了。
她,再也不會原諒他。
他撫摸著她臉頰的手,微微一空,她人已經站在不遠處,跟他拉開了距離。
她轉身想要離開,他卻赫然上前用術法阻止了她,他皺眉抿唇,“翾兒,你現在正是缺人之際,對嗎?我幫你!”
他篤定的說道。
卿瑤翾沒有動,隻是沉默的站著,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翾兒,我脫離天道的時候,你應該知道,我是要受到極重處罰的。可是那個時候夕月並沒有處罰我,而是逼著我同天道結下了血誓,一輩子都隻能呆在天道,若是天道滅亡,那麽我隻能隨著天道一起魂飛魄散……”方黎灼灼的看著卿瑤翾,皺眉解釋。
卿瑤翾站在那裏,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不用帶人對付天道,我現在已經控製了天道的所有關節,隻要殺了夕月,那麽天道就會為我所用!”方黎冷聲,著急的道。
卿瑤翾冷冷一笑,“然後你會成為第二個夕月,天道依舊是天道,方黎,你太小看我了,同樣的當,我不會再上第二遍!”
“我沒有騙你!”方黎搖頭,眸光灼灼的看著她,他展開雙臂篤定的看著卿瑤翾。
“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在我們攜手殺了夕月之後,派人重組天道,當然,若是你想要解散天道也可以,一切任你處置!”方黎熾烈的說道。
卿瑤翾站在那裏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仰頭,看著遠處西路國的地方。
“翾兒,我發誓,從今以後對你唯命是從,再也不肖想其他!”方黎舉起兩根手指,定定的看著卿瑤翾。
卿瑤翾隻是微微一笑,身形消失在了迎仙台上。
方黎看著空蕩蕩的迎仙台,心口一窒,她終究,是不相信自己啊。
天道四海閣,閣主林穎正在挑選著最近新加入天道的成員,他留下幾個根骨好的,剩下的一律遣走。
正在他對屬下吩咐事情之後,身後刮起了一陣微風,然後一陣花的香氣充盈於鼻間。
他回頭,竟然看見了白色衣衫的絕美女子,坐在那裏靜靜的喝著他剛剛泡好的君山銀葉。
他的眼眸瞠大,頓時額頭上青筋暴跳,朝著屬下揮手。
那幾個屬下依言退下,他轉身來到女子的身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孤身一人獨闖四海閣?”
卿瑤翾微笑,放下茶杯,“林閣主好大的官威,隻是閣主似乎忘記了,昔日林穎和白霜的暗中約定!”
“那個時候,你還是天道的清流長,而林某也隻不過是暖流中的一個嘍囉,約定隻針對梅濃,現在早已經作廢!”林穎警惕的盯著卿瑤翾,冷聲說道。
卿瑤翾搖頭微笑,“林閣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後來我作為法王,林閣主還給我寫過書信,提及舊日的恩情!”
“那是因為,你當時並沒有背叛天道!”林穎解釋著,眉頭緊皺。
“你說,若是我將你給我的書信公諸於眾,林閣主這個閣主位置,還能保住嗎?或者說,你還能在天道活下去麽?”卿瑤翾笑笑,站起身道。
“你……”林穎發怒,隱忍的手微微顫抖,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當時她是天道法王,炙手可熱,他自然想要她的提攜。可是現在,她是天道的禁忌,道主連提及她的名字都恨的咬牙切齒,誰敢在這個時候跟她有一絲半縷的聯係?
見林穎憤怒的樣子,卿瑤翾依舊隻是微笑,站在那裏道,“閣主,最好不要試圖叫人來對付我,因為你們沒有人是我的對手。若是讓我僥幸逃脫,那麽那封信,可就要出現在道主手中了……”
林穎氣的臉色煞白,卻也沒有辦法,半響萎靡的坐在那裏,咬牙道,“你想怎樣?”
“我隻要你做一件事,呆在天道繼續做你的四海閣主,但是我要時刻掌握方黎的一言一行!”卿瑤翾森冷的道。
林穎微微一愣,大概是沒有想到這麽簡單的事情,隨即鬆了一口氣,“好,你們真是奇怪,道主對方黎不放心,讓我監視方黎的行動,現在再加上一個你,方黎真的有那麽大的魅力?”
卿瑤翾冷笑,隻是看了林穎一下,然後消失在了四海閣中。
*
皇陵的密室中,方黎坐在那裏,冷冷的盯著下方跪著的閉月。
閉月的身體瑟瑟發抖,伏在地上,壓根不跟抬頭多看方黎一眼。
方黎冷聲,“閉月,你再重複一下,翾兒是如何逃走的……”
閉月點頭,聲音顫抖,“那日,我聽見卿姑娘的呼救聲,然後趕緊闖了進去,結果遭到卿姑娘的暗算,我的主魂被她點暈,然後倒在地上,卿姑娘就逃了出去,等主子醒來救醒了我,事情就是這樣……”
“翾兒衝出去,魂魄奄奄一息,然後被淩影冥所救?”方黎冷笑,抿了抿薄唇,森寒的視線打量著閉月。
閉月點頭,怯怯的跪在那裏,一言不發。
“閉月,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有人騙我,你的謊言說的幾近真實,可是謊言就是謊言,永遠也成不了真話!”方黎冷聲,咬牙看著閉月。
他今天見過翾兒,看出了她魂魄中所受的傷,那明明是衝破緊窒之後,又人再用漆木傷害了她。
接近翾兒的人之中,他和冷子冽還有淩影冥知道漆木對付翾兒的作用,別的人一概不知。
說起來那個丫頭也真是粗心,在他們麵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缺點,竟然任由自己的缺點大喇喇的暴露在人前。
冷子冽不可能傷害翾兒,淩影冥更是不可能,剩下的一個人就是他。
但是他當時已經昏迷,怎麽都不可能出手,所以說起來,隻有剩下的最後一個人了。
閉月……
他森冷的盯著閉月,閉月卻隻是顫抖著跪在那裏,死也不肯說出實話。
“究竟是誰,傷害了翾兒?”方黎再次問了一句。
閉月搖頭,“奴婢不知,當時奴婢被點暈了主魂,昏迷不醒,什麽都不知道……”
“是嗎?”方黎輕蔑的看著她,斜倚在榻上,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椅子的扶手。
閉月點頭,“是這樣的,主子,沒有人可以敲昏自己的主魂,怕是主子的修為如此高超,也不能對自己的主魂動手!”
“有道理!”方黎點頭,隨意臉色一變道,“說,除了你,還有誰在幕後幫你?”
閉月深吸一口氣,搖頭,“沒有人,主子,閉月說的話句句屬實,若是有半句虛言,叫閉月不得好死!”
“好一張伶牙俐齒,我幾乎要被你騙過去!”方黎站起身,緩慢上前一把捏住了閉月的下顎,“那你告訴我,若不是你拿漆木傷害了翾兒,那個人會是誰?”
閉月被捏住下顎,臉色慘白,卻依舊嘴硬,“奴婢不知,若是奴婢知道卿姑娘闖出去會受到如此大的傷害,奴婢拚的魂飛魄散,也不會讓她逃走……”
“啪——”一聲狠曆的耳光,閉月被打的臉頰紅腫,她眼眸中淚水流出,被方黎狠狠一摜,摔倒在地。
閉月淒迷的看著方黎,唇角溢出血絲,“主子,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誰傷害了卿姑娘,還請主子明察!”
“我自然會明察,所有想要傷害翾兒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方黎冷聲,大手一伸,就將閉月撈在了懷中。
他清冽的眸子,定定的審視著她,似乎想要看見她的魂魄。
閉月大著膽子跟他對視,她不信,他真的敢搜羅她的記憶魄。
果然,方黎最後一刻退卻了。搜羅對方的記憶魄,是極為損陰德的事情。方黎固然不在乎陰德陽德,可是他嫌棄她的魂魄……
入侵她的魂魄之中,這等於跟上了她沒有什麽兩樣,他看見她就倒胃口,別說入侵。
他緩慢的鬆開了閉月,冷聲,“叫羞花她們過來……”
閉月鬆了一口氣,躬身退出,然後喚了羞花三人。
四個婢女一次跪成一排,方黎的冷眸掃視幾人,“你們幾個,是誰幫了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