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等價交換
老皇帝搖著頭，“瑤翾，今日我找你來，是讓你幫助皓皓，治好影冥的雙腿，你看看旁邊的這些人，他們都是舉世聞名的陰陽先生，他們在阿風的雙腿好了之後，合力的幫助皓皓，活下來！”
“不，不可能，我不會幫你們這麽做的，你想要拿皓皓的性命去換淩影冥的雙腿，我不會答應的！”卿瑤翾笑著，眼淚流出，她走出石室，抱起皓皓想要離開，卻被皓皓阻止。
皓皓拉著她的手，怯怯的看著她，“娘，我不想走，我想要和爺爺一起下棋，我想要爹爹的雙腿好起來！”
“他們不是你的親人，若是他們真的當你是親人，怎麽會忍心讓你這麽做？”卿瑤翾抱著皓皓，吼著懷中這個漂亮的孩子。
“娘……”皓皓低下頭攴。
老皇帝跟著一起走了出來，“皓皓是個懂事的孩子，他知道阿風肩負的重任，瑤翾，朕明白你一個做母親的心思，但是既然他是阿風的義子，就有義務幫阿風站起來，皓皓你說是嗎？”
“嗯！”皓皓點頭，純淨的臉上，滿是孩童的無辜和幹淨，他摟著卿瑤翾的脖子，“娘，你讓我去救爹爹好不好？皓皓自幼沒有爹爹和爺爺奶奶，現在皓皓有了，皓皓不想失去他們！”
“皓皓——”卿瑤翾哭著，看著皓皓，她要怎麽跟這個純潔的孩子解釋，他的爺爺是個居心叵測的壞人，他所有的算計，都隻是為了他的江山蹇。
他根本沒有拿他當做親孫兒……他隻是想要利用他……
“娘，不哭，皓皓為了爹爹和娘親，什麽都可以不要！”皓皓抬手，幫卿瑤翾拭去眼角的淚水，乖巧的看著卿瑤翾。
老皇帝上前，對著皓皓伸出手，“皓皓，來，爺爺抱抱……”
皓皓伸手，想要去老皇帝懷中，卻被卿瑤翾一把抱緊，她警惕的看著老皇帝，後退幾步，不住的搖頭，“我不會讓孩子這麽做的，你離我們遠一點！”
老皇帝歎息一聲，頗有深意的眸光，緊緊的盯著摟著卿瑤翾頸項的皓皓。
皓皓似乎明白什麽一般，從卿瑤翾的懷中下來，然後拉著她的手，不停搖晃，“娘，爺爺待我很好，他很喜歡我送給他的禮物，你不要這樣對爺爺！”
卿瑤翾沉默，隻是站在那裏，靜靜的盯著老皇帝。
老皇帝上前，抱起皓皓，和藹的低頭問道，“皓皓，我們現在能開始了嗎？你幹爹的雙腿，就靠皓皓了……”
“爺爺，我治好了爹爹的雙腿，你能放爹爹和娘親走嗎？”皓皓稚嫩的聲音，宛如清泉上方墜落的一枚玉石，叮咚悅耳，他純潔的眼神，讓所有人自愧不如，連老皇帝都低下了頭，“當然，治好了阿風的雙腿，他就是西路國的皇帝，他當然可以先去哪裏就去哪裏……”
“不，把皓皓還給我，皓皓，皓皓……”卿瑤翾上前，對著皓皓伸手，旁邊卻立刻走出兩個陰陽先生，攙住了卿瑤翾，“夫人，你先在一邊休息吧……”
“放開我，把皓皓還給我！”卿瑤翾掙紮起來，可是卻被兩個陰陽先生拉著，走進了隔壁的密室，她不知道這兩人在她身上動了什麽手腳，她忽然覺得，渾身綿軟無力，甚至走路都成問題。
皓皓回頭看著她，對著她招手示意，老皇帝將皓皓放了下來，拉著他走進了先前布置好的密室中。
卿瑤翾不知道這密室的結構，她站在這石室中，竟然能將皓皓所出的地方一覽無遺，她知道他們就要開始了，掙紮著想要上前。
那陰陽先生也不理會她，隻是走到皓皓所處的密室，開始點燃一炷香，皓皓盤膝而坐，老皇帝坐在一邊，品茶看著這一切。
卿瑤翾哭著，朝著這邊移動，皓皓，傻孩子，不要入夢，不要……
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陰陽先生，將一滴水灑在地上皓皓的剪紙上，皓皓赫然之間，沉睡過去，他神色平靜，臉色紅潤的可怕。
卿瑤翾感覺到這樣的皓皓，似乎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垂著腦袋，臉色緩慢的由紅潤變成了蒼白，最後是慘白。
她對著皓皓拚命的喊著，“皓皓，孩子，孩子回來……”
可是皓皓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仿佛一具沒有生命力的屍體般，靜靜的坐在那裏。
卿瑤翾哭著，站在石室外麵，想要進去阻止，可是她的身體好軟好軟，根本沒有力氣靠近皓皓，她哭的撕心裂肺。
看著皓皓周圍燃起的紙符，卿瑤翾咬破自己的手指，用疼痛來刺激自己，她哭著朝著皓皓移動過去。
密室中，竟然刮起了一陣詭異的冷風，香灰飄著來到了卿瑤翾的身邊，隨著一起的，還有皓皓的剪紙。
卿瑤翾摔倒在地，鮮血滴濺在剪紙上，她昏迷了過去。
周圍一陣白色的霧靄，她竟然置身一處荒涼之地，站在那裏，她不停的喊著，“皓皓，皓皓……”
她感覺很冷很冷，環視四周，她知道，自己隨著皓皓一起，離魂了。
可是自己的這次離魂，沒有任何法式，一個不好，自己就會成為這樣的孤魂野鬼。
但是她管不了這麽多，皓皓若是死了，她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她一定要救回皓皓，走在迷茫的路上，她不停的喊著，“皓皓，皓皓……”
可是淒涼的路，哪裏有皓皓的影子，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隻能漫無目的的喊著皓皓的名字。
前方出現了一個界碑，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因為前麵就是陰陽界。
她若是踏進了陰界，就會被陰差抓住，徹底的死去。
她還沒有找到皓皓，她不能死……
站在界碑的旁邊，她孤零零的等著，嘴巴裏麵不停的喊著皓皓的名字。
等了很久很久，她終於看見了皓皓，皓皓粉嫩的臉上，掛著一抹優雅迷人的微笑，他的脖子上，腳腕上，綁著鐵鏈，後麵跟著兩個陰差。
“娘，娘親……”皓皓看見她，歡快的朝著她跑來。
她朝著皓皓迎了上去，“皓皓，皓皓……”
可是那陰差不肯讓皓皓靠近自己，拉緊了皓皓脖子上的鏈子，皓皓掙紮起來，“娘，你快回去，不要來這裏，這裏好冷好冷……”
“皓皓，不要抓我的孩子，求求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卿瑤翾哭著上前。可是她隻是一縷魂魄，根本沒有眼淚。她衝著上前，那鬼差就抖出一條打魂鞭，她被的淒厲的慘叫，依舊不肯退卻，隻是朝著皓皓靠近。
“娘，不要打我娘親，娘親你快回去，皓皓沒事，皓皓在陰間會保佑你的，娘……”皓皓叫著，握住了那鬼差手中的打魂鞭，可是那打魂鞭根本不是一個鬼魂能夠握住，皓皓的手被灼出黑煙，他不肯鬆開，隻是對著卿瑤翾叫著，“娘親快走，快走啊……”
卿瑤翾哪裏肯離開，隻是跑著靠近了皓皓，她伸手想要抓住皓皓的手，卻被鬼差狠狠一腳踹在了旁邊，她咳嗽著，胸口的地方覺得悶悶的痛。
鬼差終於將打魂鞭從皓皓手中抽了出來，她清清楚楚的看著，皓皓的右手上，一條黑色的痕跡，觸目驚心。
打魂鞭如毒蛇一般，鞭打在卿瑤翾的身上，卿瑤翾疼的撕心裂肺，卻根本躲避不掉，皓皓掙紮著上前，抱住了卿瑤翾，打魂鞭就準確無誤的抽在了皓皓身上。
卿瑤翾哭著反抱住皓皓，兩人哭作一團，可是都沒有眼淚。
皓皓哽咽著，“娘親，你快回去，回去跟爹爹一定要幸福……”
“不，皓皓，沒有你，娘親也不活了！”卿瑤翾哭著，搖頭，又挨了兩鞭，她疼的瑟瑟發抖，可是依舊將皓皓護在懷中。
“娘，你聽我說，我原本就壽命無多，能夠幫到爹爹，我很開心，你不要怪爹爹，回去和爹爹好好在一起，娘親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皓皓護住卿瑤翾，卻被鬼差狠狠的拽住了鐵鏈，他不得不脫離卿瑤翾的懷中。
那鬼差也不再打，隻是拽著他，朝著界碑裏麵走去。
卿瑤翾哭著尖叫，“皓皓，回來，皓皓，皓皓……”
可是根本沒用，那鬼差絲毫不為所動，隻是拉著皓皓，消失在了界碑裏麵。
卿瑤翾茫然的起身，一步一步的朝著界碑裏麵走去。
她要去找皓皓，皓皓死了，她也不要活了，生生死死，她都要和皓皓在一起。
皓皓那麽瘦弱，她要是不在他的身邊，他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別人做的飯菜，皓皓會吃不習慣，這孩子挑食，她必須得跟著他一起，煮飯給他。
皓皓也太善良了，他不懂事世間險惡，他在另外一個世界裏，若是再被人利用怎麽辦？
她必須跟著他一起，跟著他，時時刻刻都不能離開。
皓皓，她的皓皓……
孩子，不要怕，黃泉路上，有娘親作伴，娘親幫你擋掉所有風風雨雨……
皓皓，皓皓我來了……
卿瑤翾茫然的走進界碑，可是當她一隻腳踏進界碑裏麵的時候，身後驟然亮起了一道白光，那白光仿佛有強大的磁力，將她吸引著退了出去。
然後身體一輕，她腦子如被五雷轟頂般的疼痛一般，再次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張焦灼的俊臉，看見她醒來，那俊臉長籲了一口氣，一把摟住她，“翾兒，翾兒你嚇死我了……”
“皓皓，我的皓皓……”卿瑤翾呢喃著，渾身疼痛的，仿佛置身煉獄，她臉色慘白無比，靠在淩影冥的懷中，根本動彈不得。
“皓皓怎麽了？還有我的雙腿，竟然奇跡的好了！”淩影冥皺著眉頭，不解的看著卿瑤翾，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
他從太子府回來的路上，坐在輪椅上竟然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皓皓拿著一把刀靠近他，然後將他的腿刨開，將裏麵碎掉的骨頭拿掉，換了一副完好的骨骼。醒來，他就可以站起來，行動自如了。
皓皓這孩子，簡直太奇怪了，他究竟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瑤翾，你告訴我，皓皓究竟是怎麽回事？”淩影冥握著卿瑤翾的肩膀，皺眉問道。
卿瑤翾臉色蒼白，目光茫然，她抬眸看著淩影冥，緩慢的道，“你為什麽不問問你的父皇，你為什麽不問問你的父皇皓皓在哪兒……”
“我問過了，父皇說，皓皓身體不適，所以他送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養病。”淩影冥看著她，灼熱的眸帶，帶著一些疑惑。
卿瑤翾笑了起來，她眼神淒厲，“我要去見皇上，我要見他，我要告訴他，皓皓是他的孫子，是他盼了這麽多年的嫡孫，他殺死了他的親孫子……”
卿瑤翾笑著，又哭了起來，她伏在被子上，眼淚大滴的墜落在錦被上，打濕一片。
她瘦弱的肩膀，不住抖動，哽咽著哭出聲。
淩影冥一時間手足無措，擁著她的肩膀，“翾兒你告訴我，皓皓怎麽了？我的腿和皓皓有什麽關係？”
卿瑤翾抬頭，眼睛紅腫，“有一個人好起來，就有一個人倒下去，淩影冥，皓皓拿別人的雙腿給你換上，你也不可能獨善其身，未來的日子，你不會幸福……”
“我幸福不幸福，根本不重要，翾兒，這麽多年，你還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嗎？”淩影冥握住卿瑤翾的手，眼神火熱的看著她。
卿瑤翾冷笑，收回自己的手，然後掀開錦被走了下去。
淩影冥不明白她要去哪裏，隻是跟著她一起，她沒有穿鞋，光著腳，粉色的腳趾，踩在大理石地麵上，恍若盛開的花瓣。
看著她去的方向，是長秋宮，淩影冥知道，她或許是找老皇帝算賬去了。
提著她的鞋，他慌忙上前，阻止她的腳步，他彎腰幫她穿鞋，將披風係在她的肩膀上，緩慢的道，“我跟你一起去，不管未來怎樣，我都和你一起麵對！”
“淩影冥……”卿瑤翾緩慢開口，看著他的神色，有些迷茫。
淩影冥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撫摸她蒼白消瘦的臉頰，他的眼神深深的注視著她，她第一次沒有回避，隻是緩慢的道，“若是我告訴你，皓皓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會相信嗎？”
淩影冥微笑著搖頭，“我為什麽需要你告訴我？瑤翾，往日的事情，我都已經想起來了，你讓我失去了五年的記憶，五年中，我錯失了最美好的東西，現在，我再也不會鬆手！”
他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卿瑤翾的手，拉著她一起，朝著長秋宮走去。
老皇帝看著淩影冥的雙腿，還有卿瑤翾蒼白的臉色，緩慢點頭，“嗯，何先生果真不錯，阿風你站起來了，翾兒你也醒過來了……”
“皇上，淩影冥他現在站在這裏，你為什麽不敢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你為什麽不敢說，他的雙腿，是皓皓治好的？”卿瑤翾定定的看著皇帝，眸光似乎帶著芒刺，她緩慢上前，逼近了老皇帝幾分。
“父皇，翾兒說的是真的嗎？你拿皓皓，換了我的雙腿！”淩影冥皺眉上前，同卿瑤翾一起，逼近了老皇帝。
老皇帝背過身去，捋著胡須，“阿風，你看看這個，是禪位的詔書，隻要你在上麵蓋上你的璽印，以後這西路國的皇帝，就是你了……”
“我再跟你說皓皓的事情！”淩影冥忽然怒吼，眼神陰霾，迸發出狠曆的視線，定定的看著老皇帝。
“皓皓是個懂事的孩子，朕已經下旨，封他為昭義王，賜皇姓淩，從此以後，他就叫淩皓皓！”老皇帝背過身，拿出一本黃色的詔書，對著兩人晃著。
淩影冥上前，一把拽過詔書，狠狠的撕著，“皓皓在哪裏，我問你皓皓在哪裏？”
老皇帝回身，無奈的看著淩影冥，“孩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道不知道？”
“你做的一切，是為了我，所以，你讓我的親生兒子，用自己的性命，換取我的雙腿，是嗎？”淩影冥冷笑著，將詔書撕的粉碎，然後一把灑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