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真相(二十八)
他對宮琛道:“我初見它時,是在師妹手中。紅纓常裝於銀槍之上,用於上陣殺敵時防止血水順流而下,滑了士兵的手造出不必要失誤,可它隻是一把匕首,本就有刀柄做血擋,為何還要多此一舉裝上一紅纓?師妹與我解釋,‘這匕首乃他上陣殺敵所用,旁人拿的是長纓槍,他拿的是長纓匕首,於他而言,長纓色澤鮮豔,可威懾敵軍。蕭旱眾軍皆知,敵軍那位通神將領手中有一長纓匕首,遠遠瞧見便知是不是他的軍隊……’如今你將此匕首贈與她,便是對蕭旱,對她的心意……”
遲子衣裝好了殷紅穗子,遞給宮琛,“不要小瞧那塊臍石,那是我出生之時一位得道高人用我的臍血與三生磐石所鑄,與我命程相連,持它之人,如若有難,便會觸發裏麵的鎖石陣,之後,石門緊閉,除我之外無人能解。如此,琛兄可還放心?”
宮琛起身,又是一記君子禮,“有勞棲華兄,宮琛感激不盡。”
“琛兄大可不必心急,這詩魁花落誰家,明日才會揭曉,屆時再謝也不遲。”
商量妥當,第二日便是步局。
局勢發展皆在宮琛拿捏之中,隻是有個小插曲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不過,沒關係,插曲什麽的,他會細細地查……
今日最重要的便是遲子衣……
秋詩夜宴。
眾人皆在鏡花水月殿吃酒作詩,宮琛與遲子衣二人則在不遠處的呈露小築小談。
堂內,他們二人席地而坐,麵前各一食幾,有酒有肉,好不豐盛。
宮琛舉杯:“多謝棲華兄承讓之恩。”
遲子衣倒酒歎息:“承讓不敢當,隻不過琛兄這王子妃所作之詩,還真是跟她不太相配。”
剛言畢,又覺自己用詞不當,當下又道:“不,我的意思是說,人不可貌相,是我太自負小瞧了她。”
宮琛淡然笑道:“棲華兄過獎了。”
“不過……琛兄……這丫頭我瞧著,也就才十五六歲,你這是?”
一樹梨花壓海棠……
這詩遲子衣沒敢念出來,可他瞧著對麵的宮琛明顯看了出來……
他縮了縮眸子,而後勾起了唇角,帶著股陰邪之氣,竟鬼使神差地對上他心中的那一句,“棲華兄可是在調侃我蒼蒼白發對紅妝?”
遲子衣一聲“嘶……”拉的老長,而後搖頭:“不敢,琛兄發如墨,麵如雪,瞧著就是剛至十五的少年郎,與王子妃可是十五佳人十五郎……”
宮琛挑眉點頭,雙手舉杯:“借棲華兄吉言,五日後我二人成婚,屆時,一切便有勞棲華兄了。”
遲子衣聽聞,收起笑意,頗為沉重地斟滿了酒,舉杯互敬。
一飲而盡後,他閉目歎息,”真的不需要我做什麽嗎?”
宮琛:“不用,你守著她便好。”
那一夜,宮琛與遲子衣促膝長談,談天談地談理想抱負,談君臣之道談用兵之竅,談到後來,二人竟開始飲酒作詩,似乎是回到了十五年前,少年傲世崛立一步一舉,言談高闊風光旖旎……
當夜,我便住進了塵雅居,在曾經昏迷醒過來的那間房,但整整一日卻沒見到宮琛。
用碧紅的話來說,“老人們傳下來的規矩,成婚前三日,一對新人是不可見麵的。”
這話說的,我直接回懟了回去,“那我這還沒成婚就住進來的,是不是得天打雷劈?”
碧紅連“呸”好幾聲,道:“小姐休得口無遮攔、胡言亂語。”
我道:“你這不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碧紅的眼快瞪成了乒乓球,“小姐,你此番說的不是旁人,是你自己,有你這樣辱沒自己的人嗎?”
話雖如此,可這不是逃避現實、自我寬慰麽?
又一日,珄二來了。拿來了三顆“仙丹”,吩咐我今日起,連吃三日……我突然就想起來,之前他不是還騙我在此地吃了一顆那所謂的仙丹嗎?如此說來,那東西還真不一定是什麽做的……
對於我懷疑他仙丹一事,珄二當即便炸了:“如若不是我的仙丹,你怕是早已香消玉殞了……”
嘖嘖……
“你怕是忘記,本姑娘來這種地方是拜誰所賜了?”
如此一句,他便消停了。但還是喋喋不休地叨擾我:“長王嫂,你可還有好的詩作嗎?再贈我一兩首嘛……”
“你前日不是剛拿走了兩首嗎?”
前夜他告知我遲子衣之事時,臨走前索要回報,自述以兩首詩相抵便可。
他道:“這不已經送出去了嗎?哎呦,你總不忍心看為弟我寢食難安吧……”
我猛翻白眼,“不給你詩你就寢食難安了?你快別鬧了好嗎?”
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怎不會呢?溫哥哥如若未見新作,必然會愁雲密布,他若愁雲密布,我何以獨自喜樂?”
我擦……這是幹嘛來的?秀恩愛的嗎?
一股酸意莫名襲來,我不屑一顧,“你當我是庫房嗎?說有就有?”
他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嘴巴都能扁到地上去,“溫哥哥說了,像長王嫂你這般文采斐然的,他怕是再長上個十年都不見得能追上……”
呦嗬,這是改策略了?追捧?
瞧我望著他,他又格外戲劇性地一聲哀歎,“可憐在下號稱文曲,終究不是那文曲星,偏偏一屆粗鄙武夫,花鳥魚蟲連不成章……”
這個戲精本精!
我不由感慨:“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誰知這個傻屌聽後搖頭又點頭,嬉皮笑臉依舊:“承蒙長王嫂誇獎。”
我的心態直接崩塌,果然是人賤則無敵……
最後,拗不過那家夥的軟磨硬泡,不得不又抄了兩首賜給了他。
臨走時,我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問他:“你兄長究竟要做什麽?”
他回頭朝我笑得人畜無害,“長王嫂糊塗了?我說了的,我不知。”
鬼才信……依照他們兄弟情深的戲碼,如今還能淡定跟他的小情郎滿地撒狗糧,必然是所謀之事心裏已有譜,不然珄二這種性格怕是早就雞飛狗跳了。
我打量著他,笑得真假。
直接開問:“秋詩會上,我並未看見其他幾位王子,可是與他們有關?”
他眸中一亮,滿眼寫著‘倒也不傻’的字樣,而後拍拍衣袖,腳底抹油,竟然直接開溜了!
我來不及反應,一聲“喂……”長嘯而過,便聽他留話:“放心吧,兄長說過的,他答應過你的事,很快就會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