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錦城(七)
我的燒退得很快。後半夜,便覺得身子暖和了。
朦朧中,再睜眼時,他果然,又來了……
這似乎是鐵一般的概率,每次被傾城折騰過後,都會夢到他。那眼角眉梢在夢境中傳神的不像話。以至於到後來,夢得多了,竟覺得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症,竟然不時還會想念一下。
我跟傻叉似的,對著不知何時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角的某“人”打招呼:“你來了?”
他點頭,一如即往麵色微寒。
我還是有些犯困,不過,我對於我這夢裏的細節處理還是相當滿意的。要知道,我這夢裏的人,竟然也會隨著天氣的變化而增添衣物。
今日,他似乎披了一件白貂毛披風,那長披就癱在他一旁的晾衣架上。
我不由想笑:“你也知道冷?”
“為何不知。”
“你不是假的嗎?”
他望著我,開口:“你累了,睡吧。”
這話溫柔似水,一聽就知道是我主導的夢中人。
夢裏這人,雖大多時候還是那副冷若淩霜的樣子,但逐漸也有了變化,多了幾分人情世故,偶爾還會為我掖掖被角、陪我嘮嗑,以至於到後來,我都混淆了,這是不是應該就是宮琛原本的樣子?
日子過得格外的荒廢,每天的生活像被複製黏貼般整齊折疊。
很快,便到了過年,莞媽媽心情好,臨近過年前,便做了好幾身漂亮衣裳給我。
那是我回來廢都後,第一次穿女裝。
許久未曾讓碧紅給我梳過那麽矯情的辮子了,如今再頂著珠釵拜年的時候,莞媽媽笑得很是開心。
碧紅也道:“莞媽媽新年吉祥。”
難得,莞媽媽對她也笑著點了頭。
這古代過年委實沒多大意思,對於我這種見過太多“大世麵”的現代人來說,更是枯燥無味了……不過還好,莞媽媽包了一個紅包給我,當然不是那種紙包子,而是很漂亮的一個紅色錦囊,上麵繡著漂亮的臘梅,很是傲骨風朗。
她雖什麽也沒說,但我知道,她是想讓我成為這冬日裏的臘梅,不畏寒冬,傲然開放……
寇天白來拜年的時候,已經是初五了吧?
總之,莞媽媽派人通知我的時候,我正臥在軟榻上假寐。
待客殿。寇天白正在側席入座,見我進殿後,先是一愣,後起肘疊手施了一禮,道:“奈小姐,新年喜樂。”
自從進了廢都後,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這人風采不減之前,桃目清亮,眉間的美人痣紅如滴血,紅唇美人溝,裹著厚實的狐狸毛圍脖,還真是忒顯貴氣……絕對比之前更加……妖豔了。
我今日著了男裝,亦是抱手回禮,與他笑道:“寇大夫同樂。”
雖說我不曾再與他見過,但碧紅卻得空便去他那藥堂子做事學習,如今也算是他的半個徒弟了。見著了師父,碧紅也很是禮貌,上前行禮拜年。
之後,他留在府裏吃了午飯。
午飯畢,一個時辰後,又為我把了脈,說:“幾個月不見,小姐這身子骨如今已無大礙了。”
我抽回胳膊,問他:“那你讓碧紅給我拿回來的藥?”
“那藥有強身健體、護肝養脾之效,小姐可改為三日一丸,若能再堅持用上幾年,怕是那些個小病很難會找上小姐。”
幾年?
“那是幾年?”
“依小姐身體而定。少則三年,長則七八年。”
“……”
我能說,我感覺我現在喝中藥吃中藥,如今排的汗我都感覺帶著一股子中藥味兒嗎?
見我不太開心,那寇天白又開了口,“小姐,可是對這藥丸,有何不滿?”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得問問他,不能諱疾忌醫……
“我有一事,想請教下寇大夫。”
“小姐客氣了,但說無妨。”
“想必寇大夫也知道,我每隔七日便會發一次燒,碧紅也都有依照寇大夫的吩咐為我配藥熬藥。但是不瞞寇大夫,我之前未吃您給的藥丸時,並未有這種情況,不知會不會是這藥丸……”
我在說時,很注意看他的微表情,但寇天白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潛心聽述的樣子,在我說出對他的疑慮時,他的眼角微彎了起來,隨後笑了,打斷我:“小姐以為是藥丸的副作用?”
“對不起,我不是覺得你醫術不好,而是畢竟,是藥三分毒。況且,我這身子,確實以前沒有這種狀況的……”
“我知。”他很是善解人意,未有任何被人懷疑的憤怒或者疑慮,而是又道,“小姐無需道歉,你會這般想,並無不妥。但是請小姐放心,在下這藥,絕對不是小姐頻繁發燒的根源。”
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的眼神竟直接掃向我了腕上的傾城,難不成……
我故意將手腕遞到了他眼前,問他:“這鐲子,寇大夫以為如何?”
他依舊嘴角含笑,隻道了四個字:“世間罕有。”
我晃了晃,點頭笑道:“也是。不過,你覺得我之所以發燒,是跟它有關係嗎?”
寇天白略有所思,須臾,才與我道:“玉石有靈,更何況這中曠世奇玉,小姐如若想探個究竟,可將鐲子卸下,試一試便知。”
切……說了跟沒說一個樣,我要是能卸下來,還需要問你嗎?
我懶得跟他繞彎子了,直接道:“你就告訴我,依照我這身子的狀況來看,我每隔七天便發一次燒這種現象正不正常。”
他難得蹙眉,頓了頓,道:“不正常。”
“那意思就是說,我不應該發燒?”
“是。”
好了,我懂了。看來就是這鐲子的問題了。
當天我早早就回到寢房,拿著那傾城鐲子研究了半天,後來取出隱光墜後,又試著撥動了那嬌小的琴弦好幾次,但奈何還是沒有動靜。突然想起來之前跟宮琛去見風姨時她送給我的長盒子,好幾次夜深人靜,我都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想打開看看……但基於曾信誓旦旦的保證在嫁給宮琛時才能打開,又給重新塞回了床底下……
如今,我又心癢癢了……
我告誡自己,不行不行……正想著呢,突然腕上的傾城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