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若逃婚,卸了你的腿
一直到課堂結束,似乎一切都很順利,隻是那老幺看我的眼神卻極其不正常。
如果說之前對我是特別地不屑,那麽如今竟然還有一絲捉摸不透的疑惑,這種神情出現在一個九歲小娃娃的身上,確實有點兒老成,但細想,我這到古代後遇到的哪個娃娃不是心靈與年齡不成正比的?
“喂,你等等。”在所有人都先後離開後,那老幺喊住了我。
我回頭看他,一身紅裳,襯托的眉目更加好看,膚色更是雪白,那由內而外散發的富貴之氣難掩,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貴族氣質……
我搖了搖頭,讓這種人懂得禮貌為何物,怕是下輩子都難,很不想搭理他,但還是無可奈何地問他:“瑄小王子,所為何事?”
他上前兩步,離我異常地近,近的都能看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那小嘴一張,又是很不客氣的問話。
“你欺騙我?”
這事兒從何說起?是指那琴藝嗎?蒼天在上,你們知道我沒有想騙他的。但如今這局麵確實有口難辨。
“小女若說這是誤會你信嗎?”
“你當本王子是傻的?”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不敢。”我趕緊回話,實話實說絕不隱瞞,“其實今日之前小女舊傷未愈,確實想不起來,但是就在剛才撫琴的那一瞬間,突然全部就想起來了。”
“騙人。”
生活就是這樣,當你說出真話時,身在局中的人總以為你是在訛言惑眾。
“瑄小王子,小女今日之前從未見過你,又何來理由騙你?”
“哼!姨母早就說過,你這丫頭城府頗深,如今瞧著,果然如此。”
姨母?那是何人?
“請瑄小王子莫要出言不遜。”
“怎麽?總算忍不住,要暴露出本來麵目了?”
看著他咄咄逼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潑孩兒架勢,我真覺得自己是有病,跟這種小屁孩有什麽可說的?
我看他一眼,問他:“你姨娘是誰?”
“本王子的姨娘?你竟然不知道嗎?”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我真是裝不下去這所謂禮儀了,便正常回他:“我說過的,有些事情我忘記了。”
似乎是在想什麽,他滿眼疑惑,卻口不饒人:“連規矩都不懂了嗎?”
“我想瑄小王子這麽不拘小節,定不會與我這小女子一般計較。”
“那是自然。”
小家夥果然很吃這一套,雖然依舊一臉的傲嬌,但卻不像之前那般油鹽不進。我正好趁熱打鐵,準備開溜:“瑄小王子若無他事,小女就先告辭了。”
說完便以雷迅不及掩耳之勢快速逃離,可是我家那桃子又不知去了什麽地方?我在猶豫要不要等她,還是自己先回奈府的時候,隻見一個黑影飄來,我便被人擄走了。
我很確定是擄走,因為那人把我反橫掐在了腋窩下,我隻能看見白色的底衫連著一雙大腳,嘴巴也被大掌捂著,我根本連驚叫呼救的時間都沒有!!
腳底的風景經過綠茵,經過小河,經過花叢……那白衫腳步輕盈如風,偶爾竟然還會飛起來……終於,在一片空地上將我放下,被夾在腋窩下的我,真的是經曆了天旋地轉啊,腳丫子剛一著地,胃裏便一陣翻江倒海,爬下來嘔了半天,竟然什麽都沒吐出來。
緩過陣兒後,我回頭就準備破口大罵!結果……
我這強烈的求生欲!立刻便安撫了激昂的情緒。
那人黑衫長袍,寶藍腰封,身段異常的堅挺,背脊筆直,雙手臥於身後,一張黑麵具扣在不知是何表情的臉上,一看見那雙瞳眸,我便不由得心慌……
話說,不是兩年後才回來嗎?這才不到三個月而已……
“自然是事情辦完了。”
我應該慶幸嗎?不用張口便能跟人對話?可是,為什麽要劫持我?
“劫持?誰給你的自信?”
……我瞬間閉上了眼睛。那你經過我同意了嗎?這樣扛我出來?沒經過我同意這不叫劫持叫什麽?腦子有坑?
“睜眼。”隻兩個字便讓我覺得一陣冷風襲來,這炎熱的夏季啊……
我迅速收起心中的不滿,睜眼。昂哼?何事啊,小哥哥。
“看來吳立已經告訴你了。”
吳立?立哥哥?原來他名字這麽簡單?那還至於藏得這麽深嗎?之前還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害我還以為多麽意想不到的名字,奈何,竟這麽好猜。
“看來,你真忘了不少事兒。”
……那是自然,我又怎麽能告訴你我並不是以前的奈一呢?
“你若再閉眼,信不信我讓你永遠睜不開眼?”
極其不情願地再看向他。至於嗎?人再別有點兒私人空間了?
“私人空間?何意?”
呦嗬,還有你不懂的?私人空間就是屬於你自己的,不被任何人了解、窺探的屬於你一個人的地方或者……心思。
“這樣講你明白嗎?”
“你並沒有講。”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聽到,不是嗎?“
看不清他麵具下的臉,我突然很想知道,這樣會讀心術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麽樣子?難道是因為與正常人長相略有差距,所以戴了麵具嗎?二郎神?難道真的多長了一隻眼?
“沒有。”
什麽沒有?哦,沒有多長一隻眼啊。那為什麽戴麵具?長得太醜?
“比你美。”
我頓時翻了個白眼,這人該不會就是閑來無事找我嘮嗑的吧?也真夠清閑的。
“我說過吧?你若再對我不敬……”
知道知道。對不起,大爺。不能不敬,不能不說話,不能閉眼。你的規矩我都記著呢。
“那請問大爺,你到底找我什麽事兒?”
“無事,隻是來看看。”
還說不是……我怎麽覺得這麽憋屈呢?
“您兩次來找我,都是來看看,一次是受人所托來看我,這人我已知道是誰?那這次呢?又是立哥哥叫你來的嗎?”
“你想多了。”
我哪裏想多了?
“這次不是吳立叫我來的,是我自己來的。”
這話是何意思?
“我聽吳立說你想逃婚?”
……難道這人真是立哥哥給我找來的相親對象?
“我絕對沒有閉眼,我隻是眨了下眼睛。您接著說。”
“如若逃婚,卸了你的腿!”
?你跟那殺人狂是一幫的!
“殺人狂?”
我欲哭無淚。
“不是的,大爺,你聽叉了,我想說的是,你跟那啥是一幫的。”
“哪啥?”
你又何苦這麽刨根問底呢?你不是都知道嗎?
“說來聽聽。”
我搖頭,我還不想死,我真不敢。
“好,既然不敢,今日之事我便當作沒有聽到。”
“那大爺,我能回去了嗎?我家丫鬟找不到我,怕是會很著急的。”
那家夥總算有了表情,竟是斜了我一眼:“長王子已經叫她回去了,今日我送你回家。”
這是什麽意思?
“跟我來。”
說著便轉身邁開步子,像是要帶我去這空地邊緣的那棟閣樓,這裏很明顯還是宮王府,但卻與我之前見到的生機盎然完全不一樣,反而有種我那貧困小院子的感覺,雖然比我那地段更空曠,但是也正因為這空曠,卻顯得更加寂寥。
這空地唯一的風景便是沿著圍牆的一排杏樹,如今杏子已經結滿了很多顆,還有早熟的已經泛黃泛亮,空中隨風而流的杏子香,讓我差點兒沒忍住咽口唾沫。
離那閣樓越來越近,簡約的三層外觀,中間一座主樓,掛匾“塵木齋”,旁側兩邊各延申一座一層附樓,雖是簡單,但卻難掩宏偉之勢。
黑麵具畢竟是大人,步子有些大,等我小跑追上後,又起步邁過主樓門檻,裏麵是一副萬馬奔騰三折彩屏,繞過去映入眼簾地便是一排排紅木書架,如果說那鏡花水月殿是奢華氣派的,那這“塵木齋”便是低調內斂的,像是到了一個巨大的藏書閣,正前右方還有展紅木矮幾,上麵擺著文房四寶,還有一個卷畫竹筒,不遠處的紅木樓梯節節向上,我抬眼一看,這“回”字樓閣,層層都能看到外端,目所能及之處,層層都是密密麻麻的書架……
黑麵具喊我回神,帶我左拐延左側走廊通往附樓,剛才在外麵看,以為這是一棟建築,如今看來,卻是內有乾坤,這主樓到附樓之間的內部,卻是一整個空心花園,竟還有溪流順著回廊邊側緩緩流動,偶爾還能看見幾隻活躍的小金魚,在往內有假山樹木與花草,卻是一點兒都不比王府外圍的花園差。
估計沒有進過這樓閣的人,怕都要被外觀所蒙蔽了,誰能想到,這看起來空曠無生機的大地上,這麽一個屋子裏會有這麽大的驚喜?這樓閣包園林的設計絕對獨出心裁。
左附樓掛匾“塵雅居”,跨進門檻,便被一盞同樣的萬馬奔騰三節屏阻斷,進入屋子,黑麵具便退向了一側,屋子正中央的紅木軟榻上躺著一個少年。
一襲長白裳,廣袖因為上手臂的下垂就快拖到地上,另一隻手臂拖著臉頰支持著重力,半紮發丸子,黝黑的長發自然地覆蓋在肩膀,那膚色不是一般的白,飽滿的額頭上像被修剪過的眉如鋒似劍,長睫在有限的光線下蓋下大片陰影,鼻梁秀挺剛毅,人中下櫻紅薄唇,如此完美的麵部,簡直無可挑剔。
“長王子,人已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