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有疤的次等貨
“咳咳咳……”
何楚楚一口煙嗆回嘴裏，捧著辦公桌一通咳嗽。
“對不起。”
沈星月緊緊地捏著拳頭，不好意思地衝著何楚楚道歉。
前幾天給小錢看腰部的疤痕時，她其實並不難受，哪怕她看到小錢臉上沒有任何掩飾的惡心，她的情緒都沒有什麽波動。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麵對何楚楚的時候她卻覺得難堪極了。
“不是……”何楚楚一抬頭，就看見沈星月撩起的大腿，連忙道，“放下，放下吧。”
沈星月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忘記把裙子放下去了，又連忙不安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何楚楚又狠狠地抽了幾口煙，才壓下心底湧動的情緒，認真地說：“你這條件，在銷金窟並不合適，而且你不是服務員，你是公主。”
銷金窟是伺候人賣顏賣笑的地方，像沈星月這個樣子，要是換成商品，也就是最次等的商品，做不了什麽生意賺不到什麽錢。
更重要的是，她還會影響銷金窟形象。
沈星月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想讓自己笑起來，可是那張失去部分神經的臉因為眼底沒有笑意而顯然更加哭喪。
“算了，我跟經理說吧，你這留下來對誰都不好。”
何楚楚一看，也不再問什麽，直接掏出了手機就要打電話。
“不要！”沈星月連忙握住她的手，哀求道，“不要打。”
何楚楚轉頭看著她，就見沈星月那張麻木的臉後，那雙枯井般的眼裏透著苦苦的哀求：“不要開除我，我必須留在這裏，離開這裏我就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
如果司墨梟知道她被銷金窟開除說不會定再次把她關起來，那個時候別說為沈家洗冤，她會跟以一年前一樣過的生不如死。
她現在活著是有希望的，是有目的，一旦重新被司墨梟囚禁她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她不能走，她必須留在這裏。這是司墨梟給她自由的條件！
沈星月見何楚楚不答應，立刻想也不想地就要跪下去：“別讓我走，讓我做什麽都行。怕我影響形象，我就去八樓。求求你……”
“噯，你別！”何楚楚連忙一把扶住她，不讓她跪下去。
何楚楚握著沈星月的雙臂，這才發現她的手臂竟然那樣細，仿佛骨頭外麵隻裹了一層皮，一點肉感都沒有。
何楚楚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麽……”
當她看到沈星月悲涼的眼眸時，嘴裏的話就問不下去了。
何楚楚歎了口氣，問：“好吧，你留下。不過，八樓你就別去了。你就照這身去拍定妝吧。”
“謝謝，謝謝何經理。”沈星月忙不迭地道歉，不停地鞠躬。
“去吧。”
何楚楚衝她揮了揮手，“以後叫我何姐就行，別經理經理的，我大字也識不了幾個。”
沈星月動了動嘴角想笑，何楚楚見狀又笑：“行了，你要笑的時候眼睛記得彎一下，這樣就有笑意了。不然別人還以為你在哭呢。”
沈星月點了點頭：“謝謝！”
她以前笑的時候就隻動嘴角，笑起來就很僵硬，要是動嘴角的時候眼睛彎一下，就會跟自然笑容一樣。
隻不過正常人的臉部神經是一起牽動的，笑的時候嘴角勾起時眼睛會自然彎起。可是沈星月不行，所以她隻能後麵慢慢練習。
“喂，我說……”
何楚楚叫住她，“你好歹告訴我，你為什麽一定要呆在這裏吧？不然姐以後怎麽罩你？”
沈星月握住門把的手一頓，眼底一澀，連忙轉了一下眼眶，熟練地驅散眼底的淚意。
揚起唇後彎下了眼睛，她轉過身給了何楚楚一個很自然的笑容。
她說：“我得罪了司墨梟！”
她的笑容很純，眼睛彎下來的時候擋住了瞳孔的灰色，看起來竟然有些明媚。
如果不是那條仿佛枯木刺般的腿，如果不是看過她哀求時眼底的絕望，何楚楚真的會相信眼前這個人真的明媚陽光，豔如嬌陽。
何楚楚心裏酸的要命，她擺了擺手：“去攝影棚找阿兵拍照去。”
司墨梟在星城是什麽樣的身份地位，即便何楚楚剛來星城一年也很清楚。
得罪了那樣的人，原因和過程都沒有什麽問的必要。因為這不是她一個夜場經理能幫的。
“謝謝！”沈星月就維持著臉上的笑容衝她鞠躬道謝。
何楚楚擺了擺手，給了一個鼓勵式的誇獎：“笑地不錯！”
沈星月這次真的笑了，眼角彎地越發明顯，像一道彎月，燦爛萬千星辰。
………………
銷金窟有一個房間專門做攝影棚，姑娘們每天一個風格，拍好後傳入數據庫。每個包間的客人可以像點歌一樣從包間的投屏裏選自己喜歡的類型服務。
沈星月到攝影棚的時候裏麵已經擠滿了人，姑娘們嘻嘻哈哈地玩鬧著，有些人還因為對拍出來的照片不滿意當場換衣服的。
沈星月站在門口，看著好幾個姑娘毫不避諱地脫下裙子換衣服。
那雪白皮膚，沒有一絲疤痕的身體狠狠地撞沈星月的眼底，也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幾乎逃也似地退出門外，背靠著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下意識握緊了自己的裙子。
她可以毫不在意地給小錢看，因為她可以承受一個人的厭惡；她可以亮給何楚楚看，因為她需要何楚楚的諒解和幫助。
可是她沒有辦法像她們這樣，在人群前毫不猶豫地褪下衣服展示自己的身體。因為……她的身體，像怪物。
她做好了被人厭惡的準備，可是沒有做好把自己當怪物當眾展示的準備。
沈星月想逃，想等他們都拍完了再來。
然而她怕什麽，現實就來什麽。屋子裏還是有人發現了她。
“剛剛是不是來了個人？好像是新來的那個。”
說話的是許美薏，那天跟祁雲飛在電梯裏熱吻的女孩。
“新來的那個？就是搶了你生意的那個？”有人打趣她。
“噯，我聽小錢說那個女的身上全是疤，連短裙都不敢穿。美薏，你竟然被一個長疤次等貨搶了生意？太丟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