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陳啟風,特別努力的人
沈星月微微仰頭,大大的眼珠子轉了一下,眼底的淚光瞬間隱沒。
她衝祁雲飛用力地點了一下頭:“是!我的媽媽很愛我!”
沈星月想,這世上再也沒有像媽媽這樣愛她的人了。
陳啟風伸手就去抓沈星月的手,一把將她拖到自己身邊,厲聲喝斥:“沈星月,你特麽耍我是麽?”
沈星月被扯了個踉蹌,腦袋無法控製地往牆上撞去。
就在她要撞到牆的時候,祁雲飛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來。
祁雲飛目光落在陳啟風的手上,冷冷地說:“放手。”
陳啟風打量著祁雲飛,陰桀地笑了:“該放手的人是你吧?長得跟個娘們似的還學人玩女人。毛長齊了麽?”
“砰!”
祁雲飛突然出手,一拳砸向陳啟風的臉上,緊跟著一記上勾拳砸向他的下巴。
也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就見陳啟風仿佛被下了慢鏡頭似的,整個人淩空七十五度往後飛去,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陳少。”程明月等出來看熱鬧的人連忙上前去扶陳啟風。
“放開!”
陳啟風一把甩開程明月的手,自己爬了起來,手指著祁雲飛,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誰麽?敢打我!你特麽死定了!”
“別別別,誤會誤會!”金有餘連忙擋在陳啟風麵前,小小聲地說,“陳少,那是祁家三少爺,連祁二爺都……”
“祁家三少爺?我呸!”
陳啟風重重呸了一口:“祁楚我都不怕還怕他一個祁三!不過就是一個養在國外不敢往家裏帶的賤種!”
“砰!”
陳啟風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又中了一拳。
祁雲飛仿佛一個上了發條的打人機器,而陳啟風就像一隻沒有生命的沙袋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走廊上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他們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要阻止,而金有餘哭喊著叫保安的聲音就像是這一場戲劇的背景音樂。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沈星月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慌張地跑過去攔。
祁雲飛打紅了眼,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狠狠一拳砸向陳啟風的太陽穴。
“不要!”
沈星月想也沒想就擋在陳啟風麵前。
砰!
祁雲飛的拳頭狠狠地砸在沈星月的左側麵門,砸地她耳畔不斷地嗡鳴,眼前直冒金星。
“你救他?”
祁雲飛一把提住沈星月的衣領把她從地上提起來,陰森森地笑著:“銷金窟的小姐救情郎?”
“他,不是我情郎!”沈星月昏沉沉地,看著眼前的人都重影。
她說:“打死他,你要坐牢,坐牢,很可怕,不要去!”
話音一落,她腦袋一歪就暈了過去。
沈星月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裏了。
黑白的世界,仿佛連聲音都變輕了。
冰冷的輸液器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白色的液體沒有聲響地流入灰色的血管。牆壁上有灰白相間的兩種顏色,為她解讀:現在白天,天晴,有陽光。
她的世界沒有顏色,也就看不到陰晴,但她學會了從黑白兩色的深淺裏學會尋找陰晴。
“沈大小姐,好久不見。”
一個溫和的,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來。
沈星月緩緩的將視線從牆壁移到聲音來源處。
穿著白大褂的祁楚仍然帶著一副銀邊眼鏡,噙著他一慣帶有的笑意,正站在床邊看著她。
沈星月沒有戴眼鏡,眼神有些空。
她習慣性地在床頭摸索,卻沒有摸到想要的東西。
“你在找這個嗎?”
祁楚從口袋裏摸出一副眼鏡遞給她。
沈星月愣了一下,卻沒有問眼鏡為什麽會在他那裏,緩緩地伸出手去接。
“謝謝!”
她的動作很慢,像一個遲暮的老人。這是她最近半年來的樣子,每天剛醒來的時候全身的骨頭都僵硬,但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恢複正常。
祁楚將眼鏡放進她手心,解釋道:“你的鏡片碎了,你替你拿去修了一下。”
“謝謝!”
沈星月接過眼鏡戴上,再次道謝。
在銷金窟為了形象好看,她把眼鏡放進了口袋裏,可能是那個拉架的時候被弄碎了。
祁楚看著她的動作,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這樣……多久了?”
身為世家子弟,他知道這個問題背後可能會有很多他不想知道的麻煩;可是身為醫生,他無法不去關注一個病人的狀況。
沈星月淡淡地說:“一直都這樣。”
“行!”
祁楚忍不住笑了,本來還擔心惹麻煩,原來人家還根本不願意多說。
“你不想說我也不多問。但是沈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我花了多少心血才一次次從死神手裏奪回來的?”
祁楚彎下腰看著她,一向溫和的笑眼裏透著不讚同,“墨梟好不容易答應我放你自由,你就這麽不愛惜自己?”
他靠的那樣近,臉都仿佛在她眼前放大了一樣。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笑眼裏藏著的薄薄的怒意,甚至還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溫溫地落在她的臉上。
沈星月不喜歡這樣的距離,她別過頭去,離開他氣息所及的範圍,正要說話,就見病房門口開著的門上倒映著一個影子。
那是一個坐著輪椅的影子,沈星月下意識抓住了被子一角,看著對麵牆壁上的灰白影子,緩緩地說:“我不想有人死在我麵前,特別是,那還是一定特別努力的人。”
“特別努力的人?”祁楚簡直像聽天方夜譚,“你說陳啟風?”
陳啟風那種一天到晚遊手好閑,混夜場尋樂子的人竟然是特別努力的人?那他這種天天加班的人算什麽?
沈星月料到他會這麽說,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人們總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才是真相,卻並沒有想過真正的真相有時候用眼睛根本看不到。”
“你們覺得陳啟風如果沒有他父親他就一無事處,甚至你可能覺得他還沒有陳鈺能幹。可是我卻看到他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