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隻有自己
蕭翼和蘇安先下去，隨後蕭讚和蘇願才跟在後麵下去。
下麵存放了不少食物，裏麵很幹淨，可再幹淨，都會有一股黴味，總感覺有什麽生了黴，不是特別好聞。
下麵有一張木板床，上麵有一床被子，很深的顏色，不過看得出來很幹淨，疊的整整齊齊，除此之外，還有幾盆吊蘭，看樣子是為了緩解這下麵的空氣。
這下麵沒有其他東西，不知道是鄭輝自己住的，還是有什麽用途。
不過，蘇願隱約猜到一部分，鄭輝將那些女孩子騙到這裏來後，利用某種方式讓她們失去反抗的能力，隨後開始自己的行為。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第一案發現場。
蘇願仔細觀察著這下麵的情況。不知道在找些什麽，好一會兒，才走向那張木板床，將被子拆開。
她在上麵摸了摸，然後神色一變，被子上有一個發夾，應該是不小心留下的，從情況來看，並不屬於他們家。
她將發夾交給蘇安他們，又繼續翻找，很快在牆壁上發現一些痕跡，是用指甲畫出來的痕跡。
這下麵是土牆，並沒怎麽裝修，很容易就會出現一些痕跡。
她打開手機的亮光，看了一眼，這應該是哪個受害人留下的。
迅速拍下一張照片，拿著走向蘇安，“這裏有線索。”
痕跡是一些數字和筆畫，深淺不一，她看了一會兒，出聲道，“這裏是真正的第一案發現場，那些人都是在這裏被殺害，然後再進行拋屍，王曼來過這裏，拿走了一些東西。”
蘇安:“那她現在去了哪裏？”
蘇願想了想，“可能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
王曼拿著鋤頭來到了目的地，看著眼前的場景，表情變了變，隨後用力呼出一口氣。
在她不遠處有一個女孩，雙手捆綁著，不停地搖著頭，似乎在乞求。
王曼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啊，你還在這裏呢，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說著，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嗯，這應該是我無數次來這裏，不過印象最深刻的第二次吧，你知道嗎？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真的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我想著以後一定是很好很好的。”
那一次，是鄭輝第一次帶她來，他們在這裏定情，約定會好好在一起一輩子。
女孩搖著頭，似乎在說不要傷害她。
王曼這才意識到她沒辦法說話，扯開她嘴上的膠帶，“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
女孩害怕極了，直接哭了起來，“我錯了，我不該來這裏，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王曼低著頭，眼神裏閃過一絲悲傷，“是啊，我也不該來這裏的。”
女孩看到她的模樣，愣了一下，開口問，“發生了什麽嗎？如果你想找人聊天，我可以聽你說說話。”
王曼蹲下去，看了她一會兒，問，“你就一點都不害怕？”
女孩含著淚，搖搖頭，“我知道你和那個男人不同，我受傷了，是你給我包紮抹藥，你不會殺我，是不是？”
王曼:“嗯？也許吧！”
……
蘇安看著眼前的一片草叢，隻有很狹窄的一條小路，覺得不可思議，“王曼為什麽會來這裏？這裏對她有什麽含義嗎？”
蘇願解釋道，“因為這裏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地方，也是她不幸的開始。”
蕭翼看了看那條小路，“這路有人走過，而且不是一個人，林源立刻請求支援，申請調一些人過來幫忙。”
李岩不解，“還有一個人？會是誰？”
蘇願目光順著小路看向遠方，出聲道，“我想她還帶著一個人，一個本應該死掉的人。”
這裏本就是郊區，土地遼闊，人煙稀少，很多地方都不會有一個人，隻能隱約聽到蟲鳴鳥叫的聲音。
在這樣偏遠的地方，聽起來多少會有點瘮人。
蕭翼、蘇安和林源走在前麵，為了辦案，他們之前還去過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的地方，所以。對他們而言，這裏壓根算不得什麽。
四處靜悄悄的，隻是偶爾會聽到沙沙的衣服和雜草摩擦的聲音，這個季節，山裏的草都已經枯黃了，可能誰不小心遺失的一個小小的煙頭，都能讓正片地方燒起來，毫無誇張成分，可能壓根就來不及撲滅。
蘇願和蕭讚跟在後來，蕭讚牽著她，走得緩慢而平穩。
蘇願在心裏想著或許對於經曆那些折磨的王曼來說，她其實更想救贖，所以那些處理過的傷口是她做的，因為深有體會，所以才不願意看到其他人也遭遇那樣的事，可是鄭輝要做的，她又無法阻止，隻能盡可能的去緩解他們的痛苦。
她的內心是無奈的，因為知道自己的一生就這樣毀了，沒有什麽可以改變的，她也沒想過要去改變，因為對生活已經失去了期待和希望，鄭輝不在意她，甚至隻是將她當成發泄的工具，最後更是打算讓她承擔所有的罪責。
就在這時，已經上去的林源打來電話，“蕭醫生，我們沒有找到王曼，你們要小心一點，可能會在你們那裏。”
女孩坐在草地上，旁邊有一把鐵鍬，還有一個很矛盾的女人，她內心其實害怕極了，但是她又覺得這個女人不會傷害她。
“你是不是覺得很難過？”
“是啊，做人呐，哪有不難過的時候。”王曼放下手中的東西，深深歎息了一聲。
這個地方的風景極好，尤其是這個時候，傍晚時分，太陽將落不落，橘黃色的天空，別提多漂亮了。
女孩一開始也很緊張，隨後看了一眼遠方的天空，很快又放鬆下來，和她似乎和普通朋友沒什麽區別。
原本同樣很緊張的王曼也在不知不覺中適應了下來，尤其在看到女孩的表情後，愣了一下，“你就不害怕？”
女孩搖搖頭，聞言笑了起來，這裏的風景很美，她很喜歡，這是在城市裏看不到的風景，哪怕她不久前遭遇了對她來說不太好的事，可是那些事已經發生了，而且也沒辦法改變了，她還能怎麽辦呢？
既然，處在生死之間，能活著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為什麽還要糾結和在意那些已經發生又無法改變的事呢？
也許，這會成為她今後永不磨滅的陰影，可是，她一定會更加珍惜日後的每一天，會更好的生活。
王曼看著她露出很淺的笑容，突然問，“你會不會很恨我們？恨我們這樣對你，讓你生不如死？”
女孩覺得這個問題並不難，所以很快開口道，“說實話，當事情發生的那一刻，我也恨過，可是這一刻，我很感謝你，如果這是最後一天，最後一次看到夕陽，我會覺得很滿足。”
王曼心神一晃，“明明你可以有很好的生活，有幸福美滿的未來，突然之間一無所有，你還想要活著嗎？”
女孩笑了起來，“其實，在沒有發生這些事之前，我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抑鬱，工作上的不順利，家人和朋友的不理解，還要麵臨著沒完沒了的催婚，那段時間我覺得很痛苦，整個人生仿佛都失去了色彩，我甚至還有過輕生的念頭，可是你看，現在發生了這些事，我突然想要活下來，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王曼垂下腦袋，喃喃自語道，“一件很好的事啊！”
這時，女孩突然叫了一聲，“你要不要先躲起來，似乎有人來了！”
王曼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四周，確實有腳步聲傳來，而且聽來人不少，腳步聲很陌生，她之前並沒有聽過。
她想起第一次和鄭輝遇見的時候，就是在這裏，他告訴她喜歡她，說她善良、善良，讓人一眼就喜歡上了，就像他一樣。
然後，他們相愛、結婚，有了屬於他們的愛情結晶，可是現在呢？
她已經沒有後退的路了，她的一生可以說已經毀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原本看不到的人也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一男一女朝她們走了過來，王曼愣了一下。
“是你們？”
女孩並沒有求救，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鐵鍬，壓低聲音說了句，“快，拿我當人質……”
王曼搖搖頭，拿起鐵鍬，卻沒有挾持女孩。
女孩心一急，趕緊衝她喊，“你真的不想活了嗎？想想你的孩子！”
突然聽到的喊聲，讓蘇願挑了下眉，看樣子王曼並不想挾持她？所以，她最後是後悔了嗎？還是想通了？
蘇願慢慢走近王曼，“王曼，你想做什麽？你不是為了你的那一雙兒女，什麽都可以做的嗎？”
王曼搖了搖頭，“不，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已經沒有了。”
蘇願清楚她說的是什麽，在一旁出聲道，“看看這裏的風景，哪怕黃昏將逝，可是依舊美麗，即便黑夜來臨，明天光明仍舊會來，黑暗不會一直統領白天，光明永遠不會遲延。”
王曼茫然地看著遠方，曾經她也很喜歡這裏，喜歡這樣的景致，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開始厭惡這些，遠離這些，逃離這些呢？
蕭讚動之以情，“王曼，你的孩子還在家等著你，最大的才十來歲，小的才一兩歲，你真的要這樣扔下他們嗎？我們知道這一切並不是你的本意，是鄭輝利用你，我們可以幫你求情，你不會被判死刑，你還有機會。”
“不，沒用的，你們什麽都不知道。”王曼握緊鐵鍬，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蘇願看著她:“那些受害人，身上的傷口都處理過，是你偷偷幫她們處理的，因為你理解那種痛苦，可是沒有人幫助你，你一直想尋求幫助，可是他拿孩子要挾你，所以你隻能一再忍耐，然而他還是沒有做到，想讓你成為替罪羊，你並不是罪大惡極，不是嗎？”
王曼喊著，“是我，都是我做的。”
蘇願搖搖頭，“不是你，是鄭輝，是他讓她們痛苦的死去，然後幫你幫忙處理屍體，而你隻是幫凶，你還用浴巾包裹了她們，讓她們不冷。”
蕭讚接著她的話道，“你看看你身邊的那女孩，她一點也不害怕你，剛剛還想讓你逃走，因為她知道你不會傷害她，甚至她不希望你會被我們抓住。”
女孩聽聞這話，看向王曼，“她是個好人，是她幫我上的藥，然後她看向蘇願他們，對他們道，她什麽都沒做，都是那個男人，簡直就是個魔鬼，對她拳打腳踢，她身上都是傷口。”
蘇願抿著嘴唇，“王曼，鄭輝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你不會再承受那些，現在你隻要想想要不要重新開始，沒有人能阻擋你遇到幸福，也沒有人能左右你的決定，隻有你自己。”
王曼痛苦地看著蘇願，似乎在思考，她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兩個孩子，哪怕留著鄭輝那個滾蛋的血，可也是她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
她緩慢鬆開手，任憑鐵鍬掉落在地。
死，她並不怕，可她怕的是孩子會成為孤兒，無人照料，鄭輝壓根就不會管他們。
所以，為了孩子，她不能。
然後，她蹲下去，解開了女孩身上的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