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兄妹
“沒有!”沈景晏想也沒想就說的堅決。
聽到這句話,沈嬌嬌心裏提起的大石頭慢慢放下,想想也是,哥哥怎會喜歡蔣家的姑娘,除了老派勳貴的名聲好聽了點,其實真正的身份還不如他們沈府。
鬆了口氣,沈嬌嬌的聲音都變得輕鬆起來。
她自認為自己與哥哥的感情比自己與母親的感情要好。
母親有父親有哥哥還有她自己,常有私心,可哥哥對她都是真心實意的,兩人一點大的時候,哥哥就護著她,後來沈千歌回府,她由正牌的沈府大小姐變成了假的,旁人對她的態度多多少少都有改變,惟獨哥哥更加疼愛她了。
這會兒,沈嬌嬌倒是真心為了沈景晏考慮。
“哥哥,妹妹的婚事瞞不了多久,蔣貴妃盼著燕王趕緊成婚,你是家中長兄,妹妹訂婚了,你的婚事也不會耽擱太久,母親有時候糊塗,嬌嬌隻是沈府內眷,幫不了哥哥多少,哥哥的大事,哥哥心裏要有數才行。”
沈嬌嬌說的語重心長,沈景晏心中卻並沒有想象的感動,反而是愈加的煩悶和焦急。
他抬眼看向一心為了自己的沈嬌嬌,突然道:“那嬌嬌心中可有心儀的人選?”
沈嬌嬌哪裏想到兄長會反過來問她。
實際上也是,論年紀,她也比沈千歌年長一點,沈千歌婚事定下,不但是沈景晏,連她的婚事也不會耽擱。
沈嬌嬌到底是對一起長大的哥哥沒有設防,被哥哥這麽一問,小臉情不自禁就紅了起來。
她腦海裏第一個閃過的就是顧宸煜那張俊美絕倫的臉。
她今日“救”了他,而且兩人還做了親密的事,這位周正的侯爺定然不會棄她不管不顧的吧!
雖然很相信顧宸煜的人品,但是事情還沒有動靜之前,沈嬌嬌還是忐忑的不行。
問完之後,沈景晏就死死盯著沈嬌嬌的臉龐,等沈嬌嬌臉上的嬌羞之色顯露時,沈景晏一顆心像是被打下了懸崖,一直不停地墜落。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沈嬌嬌每日去上書房都是他接送,前些日子還沒看出嬌嬌有任何喜歡男子的跡象,怎麽突然就有了心上人!
這種感覺就像是精心照料一盆花十幾年,某一天,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的花整個連盆都被人端走了一樣。
沈嬌嬌並未注意到哥哥表情的變化,她低著頭,攪著手帕,羞於啟齒。
“嬌嬌,是誰?”幾個字仿佛是從沈景晏的牙縫裏擠出來的。
事情還沒定下,沈嬌嬌自認為自己是個做事穩妥的人,還沒發生的事,就算是哥哥她也不想透露。於是,她害羞的回道:“哥哥,我……我還沒完全確定……”
可是沈景晏卻理解錯了沈嬌嬌的意思,以為沈嬌嬌這是還不確定她自己的心意。沈嬌嬌年紀還小,有時候根本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說不定她對她心裏的那個男人不過是對長輩的儒慕,根本不是男女之情。
沈嬌嬌這句話就像是沈景晏的救命稻草一樣,讓他在絕望裏有了一絲希望。
“嬌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在我眼裏,你是我最親的人。女子嫁人猶如重生,你若是確定了心意,一定要先告訴哥哥,哥哥幫你謀劃。”沈景晏話說的無比的誠懇。
沈嬌嬌也想不到有什麽理由要瞞著哥哥,於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離開沈嬌嬌院子的時候,沈景晏心中已經有了謀劃,一是打消母親給他盡快定親的念頭,二是查出嬌嬌喜歡的人是誰,先下手為強!
鬥春園裏,沒多久,沈嬌嬌就收到了哥哥補貼的六百兩銀票,怕她不夠用,甚至還補貼了一百兩給她,另外還給她添置了兩支金步搖首飾。
茯苓站在一邊替主子高興,“大小姐,少爺是真的疼您,這步搖真好看,與你也特別相配。”
沈嬌嬌朝著金步搖掃了一眼,眼裏並未露出多少喜歡來。
若是沒見過今日長公主和那些貴婦人給沈千歌的賞賜,許是她會真的很喜歡這兩支新的金步搖,這世上,最怕的就是貨比貨,這金步搖與那些精致的獨一無二的首飾一比,仿佛土到了泥裏。她哪裏還能喜歡的起來。
“收起來吧,還有今日哥哥給我銀子和首飾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沈嬌嬌冷冷的吩咐。
茯苓發現大小姐心情並不多好,忙將東西收拾了,出了寢室。
靖勇侯府府門前,馬車停下,門口守門的小廝連忙過來放了小凳子在馬車邊。
而後馬車車簾被小丫鬟從裏麵掀開,不一會兒,就從馬車裏走出一位風韻猶存的貴婦人。
靖勇侯顧宸煜見母親要下馬車,忙跳下馬匹,快步走到馬車邊,將手臂伸出來,讓母親扶住。
竇茵將手搭在兒子的手臂上,借著他的勁兒,踩著腳踏就下了馬車。
可雙腳剛落了地,她突然抬頭看向兒子的臉,這麽一看,竇茵駭了一跳,一張麵容因為緊張害怕變得慘白。
“宸煜,跟娘來正院,娘有話與你說。”竇茵對兒子不容反駁的道。
顧宸煜抿著蒼白的唇,朝著母親看了一眼,而後隻低低應了一聲。
跟在母親身後的時候,他低頭苦笑,怕是自己母親已經看出來了什麽。
進了侯府府門,竇茵的步伐忍不住加快,若不是顧著她侯府夫人的身份,她恨不得現在跑到自己的院子。
平日裏,身體強健、身高腿長的顧宸煜跟在母親身後,走起路來卻顯得有些吃力,但他臉色冷著,並未在下人們麵前表現出異樣。
一進正院的花廳,竇茵就冷著臉將伺候的所有下人都遣了下去。
顧宸煜跟在母親身後,什麽話都沒說。
花廳很快就剩他與母親兩人。
竇茵上下打量著兒子,他身上還穿著一身玄色錦袍,可仔細看的話,這身袍子明顯不是早上出門穿的那身,衣擺的花紋都不一樣。
她臉色一沉,平日裏端莊高雅的模樣瞬間消失,焦急地走到兒子麵前,上下打量他,“宸煜!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哪裏不舒服?”
都這個時候了,母親也看出了端倪。他原本是不打算叫母親知道,自己去看大夫,畢竟母親身子一向不好,父親過世後,好不容易病情控製住,好轉了,他不想母親再為了自己的事情擔憂,萬一,母親為此又舊病複發,那就是他不孝了。
顧宸煜不再隱瞞,直接朝著母親院子旁邊的廂房走去,邊走邊對母親坦誠,“娘,我受傷了,趕緊讓人去請可靠的大夫。”
竇茵怎麽也沒想到兒子臉色不對是受傷!
不過是去長公主別院參加個宴會,怎麽就會受傷呢!
她之前以為兒子可能是哪裏不舒服,所以臉色難看,兒子是個要強的性子,怕在外麵露怯,所以一直強撐著,哪裏會想到是受傷!
竇茵瞬間臉色慘白,忙吩咐自己信任的嬤嬤去請大夫,而後跟著兒子進了廂房。
顧宸煜已經站在床邊脫了大氅和外裳,外麵雖是兩層玄色衣衫,但是中衣卻是白色。
這會兒,白色的中衣上印出一大塊血跡,紅色浸透白色,看起來紮眼無比!
看到這樣的情景,竇茵頃刻心都要疼掉了,她快步走到兒子身邊,幫他脫下白色的裏衣,含著淚,聲音都在顫抖,“宸煜,疼不疼?”
白色的裏衣都粘在了傷口上,怎麽可能不疼。
竇茵在給兒子處理的時候,他聽到兒子咬著唇忍不住直吸涼氣。
在竇茵發著火催了一遍嬤嬤後,大夫來的很快。
竇茵站在一旁焦慮的瞧著大夫給兒子處理傷口,直到等大夫包紮完畢,取了紙筆開藥方,她才出口詢問,“大夫,我兒的傷勢如何?”
大夫是京裏的名醫,一把白胡子,身體卻硬朗,醫德也好。就算是京中高官貴胄也都請他來府上看病。
“夫人莫急,小侯爺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年輕人,身子壯實,隻是失血多了些,看著恐怖了點,後麵隻要靜養上一個月,保準能恢複如前。”
有老大夫這句話,竇茵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終是放了下去。
“多謝大夫,若是有什麽需要,你盡管說。”
老大夫邊寫方子邊道:“也無甚需要,隻有一兩位藥材名貴些,恐怕需要夫人去另外籌措。不過這次也是小侯爺事先有準備,受了傷後就及時處理,止了血,也處理包紮了傷口,否則那後果可當真不敢想。還是夫人有先見之明,未雨綢繆在小侯爺身邊放了懂醫術的人。”
一開始竇茵還沒覺得什麽,可老大夫越說她越不明白,眉頭都跟著蹙了起來,老大夫說到一半,她看向兒子,與兒子的眼神一對上,竇茵就知道還有事情兒子還沒來得及說。
她按下心中的好奇和害怕,接過老大夫遞過來的藥方,吩咐身邊親近的嬤嬤將老大夫送出府,並且付了豐厚的酬金,叫顧宸煜的常隨去抓藥熬藥,做完緊急的這些事,竇茵才坐到了兒子的床邊,給他掖了掖被角,嚴肅的問:“宸煜,今日在長公主別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