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少宗主，請。”聞不答在督促。
神威伸出了手，此時靈猴的臂骨突然跳動了一下，神威的手立馬就縮了回來。
神威表情不變，但是內心已經在罵娘，如果早知道長臂靈猴的臂骨是這麽恐怖的東西，打死都不想來武山仙嶺了。
“少宗主，請。”聞不答已經在催促了。
“催什麽……”神威不耐煩的吼了一聲，強忍著反胃的衝動，再度將手伸向臂骨。
靈猴的臂骨總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就會跳動那麽幾下，每次都總能嚇到神威。
“少宗主，需要在下協助否？”聞不答了這麽一句，頓時惹得神威不高興。
神威喊：“你能協助我什麽？你想強行喂我吃啊？”
“非也非也。”聞不答從袖口中取出一條絲巾，並道：“少宗主大可用絲巾蒙上雙眼。”
“對呀……”神威搶過絲巾，趕緊蒙上自己的雙眼。
此時的聞不答特別神氣，他覺得自己幫了神威的大忙，產生一種即將平步青雲的錯覺。
“少宗主，你不能蒙眼。”冷冥從門外走進來，開口就惹得神威很不爽。
神威撅起嘴問：“為什麽？”
“奉宗主之令。”冷冥解析：“少宗主必須睜著眼吃下靈猴臂骨，每日還要寫一篇文章。”
“什麽？！”神威不敢相信，問：“文章？寫什麽文章？食後感？”
“嗯……”冷冥：“宗主的原話就是，長臂靈猴由仙嶺的靈氣滋養，猴骨有奇效，食用靈猴臂骨後，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體驗，哪怕是同一人，每食用皆不會有相同的感覺。”
“我爹就是要我把吃猴骨的感覺寫下來吧。”神威總結。
“對。”冷冥的語氣非常平淡。
“我爹為何不讓我蒙眼吃猴骨？”
“卑職不知，卑職也不敢問，隻能如實傳達。”
“我蒙起眼，隻要你不告訴我爹，我爹也不知道的呀。”神威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冷冥合上了眼，然後睜開雙眼，依然用平淡的語氣：“少宗主在此地幹過的任何事，隻要宗主事前沒有提到的，卑職一律不會上報。”
神威皺起了眉頭，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冷冥看了聞不答一眼，什麽話都沒，隻擺出了一個眼神而已，聞不答立馬明白是什麽意思。
聞不答趕緊：“在下先行告退。”完後，急忙忙退出房間。
此時房內隻剩下神威與冷冥二人。
等聞不答離開之後，冷冥才開口：“少宗主認貼身侍女為妹，蓮稱少宗主為兄……”
神威愣了一下，這件事暴露得實在是太快了。
冷冥繼續：“今在地底之下，少宗主受到地穴狼蛛的威脅，在生死垂危之際，所發生的那一幕幕……”
神威：“你是在威脅我？”
“不。”冷冥：“卑職隻是盡忠職守，宗主交代卑職的命令不多，一是監督少宗主準時吃骨，二是每日寫下吃骨後的感想文章。”
神威：“然後呢？”
冷冥：“宗主已經沒有其他命令了，少宗主在此地幹了什麽事，遇到什麽事，卑職都不需要上報。”
神威：“其他人呢，例如皇甫太一他們。”
冷冥：“宗主交代皇甫太一他們八人的命令更少，他們隻負責少宗主的安危，除此之外，其餘的事一律不管，更不會介入。”
“難怪了。”神威恍然大悟地：“難怪我今無論如何呼喚，皇甫太一他們就隻躲藏在乾坤界內，從頭到尾都沒出來。”
“所以，少宗主別讓卑職難做。隻要少宗主遵照宗主的命令，卑職自然也會遵照宗主的命令。”到這裏，冷冥向神威鞠躬。
冷冥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神威按他的話去做，不能蒙眼吃骨，還要細嚼慢咽，慢慢品嚐靈猴臂骨的滋味，再將這個品嚐過程寫下來，寫成文章的形式。
因為這文章是需要送回神獄，呈交給神魔王看的。
隻要神威按這個要求去做，冷冥就不會再管神威在武山仙嶺的所作所為，因為神根本沒要求，需要匯報神威的行為與經曆。
也就是，隻要冷冥什麽都不，神根本不知道神威在武山仙嶺遇到了什麽事。
“你這不就是背叛了我爹嗎。”神威：“這種事瞞著我爹，你不怕丟了命？”
“不會。”冷冥：“神獄辦事風格隻依令而行，有令必遵，無令則不遵。神宗主的命令大於，厚於地，我等若無令則不能僭越。如果沒有神宗主的命令，我等一切都當沒看見。”
“喔，原來如此。”神威理解了，果然是爹的風格，把冷冥這些人當成狗一樣來培養。
要有神的命令，冷冥這些人才能行動，如果沒有命令，冷冥這些人就必須要蠢笨如豬。不能隨機應變，神不希望大乘境修士太聰明，更不願意看到大乘境修士會隨機變通。
神是刻意將大乘境修士當成豬狗般去培養，想通了這些，神威確實覺得冷冥、皇甫太一這些人太可憐了。
冷冥眯上了雙眼，他可是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神威的狀況。
冷冥在心裏想：少宗主那個眼神，他是在可憐我嗎？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境遇，這不太可能吧……雖然我得很直白，相信很多人都能猜到我的情況，但一個六歲的孩子，真有這種能力嗎？還是降世魔童，特別與眾不同……
冷冥繼續在心裏想：這個神威太精明了，斌資遠超神，估計未來會比神更難對付……
“那好吧。”神威鼓起勇氣：“那我就睜著眼，把這靈猴臂骨給吞了。”
接下來，神威強忍著反胃的衝動，拿起還會跳動的臂骨，放進了嘴裏。
口咬下去，輕易咬破了臂骨的外層，頓時飛濺出骨髓，就像是特別腥濃的血液，從骨中噴湧而出，濺了餐桌都是紅色的。
神威覺得，這靈猴臂骨比築基修士的腿骨，是要生硬一些，咬起來有些費勁，但是口感更佳，而且血味更甜，甜中帶甘，似有很奇異的味道，在滋潤著神威的喉嚨，竟然一瞬之間有些迷戀這個味道，為這口芬芳而深深陶醉。
糟糕！神威突然驚醒，在內心罵了自己千百遍：神威啊神威，你不能沉淪，不能墮落，茹毛飲血是原始人的行為。你都是被逼的，你不是自願的，你一定要保持清醒，絕對不能上癮……就算你是降世魔童，出世為魔，而你不能最終成魔……
冷冥問：“少宗主，感覺如何？”
“美味。”神威豎起了大拇指，：“這味道真棒，實在是人間美味，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神威話的時候，嘴中一直往外淌著血。
神威的可是真心話，他確實覺得靈猴的臂骨好吃，味道一流，但是內心卻極為排斥，他在痛恨自己無能，就因為自己太弱了，才淪落到做些自己不喜歡的事。
冷冥淡淡地：“那就好。”
神威在內心暗暗發誓：如有一日，我的命運必須由我做主，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我不想吃什麽，誰也強迫不了我！
接下來，神威快馬加鞭，哢嚓哢嚓，快速吃完了兩根靈猴的臂骨。由於靈猴的臂骨效果更佳，隻需要吃兩根，便可抵上三根築基境修士的大腿骨，所以在未來，每隻需要食用兩根靈猴的臂骨便足矣。
看到神威吃完了靈猴臂骨，冷冥就想要離開了：“卑職告退！”
神威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感歎今晚終於不用做噩夢了，痛苦的煎熬終於算是終結了，以後再也不用吃修士的大腿骨了。
神威來到書案處坐下，擺出文質彬彬的臉，認真看著文房四寶，隨後便開始動手磨墨。
在磨墨的過程中，回憶著之前啃食靈猴臂骨的過程，回憶著舌尖與臂骨交鋒的美妙，回憶著骨髓在口齒之間來回滾動。
啊——那熾熱的髓液。啊——那跳動的骨質。啊——那彈牙的軟骨。
突然間，神威才思泉湧，擼起袖口，拿起毛筆，筆尖沾墨，腹中早已醞釀出上千文字，隻需要再深吸一口氣，便可將腹中的才華通過筆尖全部揮灑在紙上。
就在神威準備深吸一口氣的時候，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房門突然嘭得一聲被打開，蓮帶著哭聲衝了進來。
神威愣住了，他的思路被打動，才華瞬間沒了，腹中醞釀出來的上千字，莫名其妙消失不見了，什麽東西都沒回想起來。
神威的手僵住了，筆尖的墨水滴到了紙上，幹耗了好一會兒，最終隻能硬生生放下毛筆，因為被蓮闖進來打斷的思路，神威已經寫不出文章了。
“哥哥……”蓮哭著。
“什麽事？”神威溫柔地問：“誰欺負你了嗎？”神威內心惱火，但知道蓮不是故意的，身為有素養的人，怎麽可以將脾氣發到妹妹的身上。
“猴子……猴子……猴子……”蓮吞吞吐吐，一直在重複著“猴子”這兩個字。
“猴子？”神威疑惑，根本不明白，問：“難道是長臂靈猴欺負你？”。
“不是。”蓮害怕地：“我能聽到猴子在話……”
神威睜大了雙眼，直直看著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