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招手
第三百三十五章 招手
那是一家賣著各式藝品的小店，乍看之下，跟其他店麵沒什麽不同。
“海琳，隻有這一家，我才能保證它的水晶，是真品。”席洛附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這感覺很象是他們旁邊裝了好多個竊聽器，“放心吧，不用怕我買不起。”
海琳點頭，偷偷往旁邊瞥了下，水晶項鍊、水晶耳環甚至水晶鼻環？她剛剛好像想過這些不適合她的理由了，其他還有些擺設用的雕刻，可是她偷偷瞥了下價錢後就馬上把他們打入冷宮，手工就高價嘛……她按捺住一肚子的怨氣，怎麽價格相當於恒行號上一個禮拜的糧食？
“席洛……”海琳無奈的說，她很努力嚐試過了，真的，“我沒有想要買的東西。”
“啊！”被叫到的席洛很明顯的噴了口氣，他訝異地看著這些墜飾問，“沒有你喜歡的呀？”
“不是，”似乎是怕他難堪，海琳為他補充說，“雕刻品太貴了，飾品的話，遊泳要是勾住東西，很危險的。”
席洛愣住了，因為這超出他的預測範圍。
“你要不要試試看這個呢？”賣飾品的年輕店員稍微參了一腳，席洛跟海琳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隻見年輕店員從攤販上挑著，黑色棉線的結尾綁了個小結繞了個圈，藍色水晶雕刻的簡單，一顆水滴狀而已，陽光反射在它的圓潤麵，剎是美麗。
“海琳，你要不要？”席洛問，語氣間還附帶著一些些期待，手心濕潤地連帶影響到他感覺好像快被那些汗搞到窒息，“算我送你的，好嗎？”
海琳先是遲疑後露出微笑，那紅到發光的喜悅再次湧上她心頭，說：“好呀！”
重點是，那是席洛買給她的。
隻見席洛付了錢，接過手鍊走近海琳，趁她還不注意的時候，抓住她的左手……
“喂，席洛，你幹麻！”唉呀，剛剛那喜悅的紅不小心染到臉上了，海琳稍微使了點力想抽手，卻發現，對方的手輕巧地放開了。
“呃……對不起，海琳，剛剛是想幫你戴上……”席洛靦腆的說，隨後又伸出了手，那個手鍊正頑皮地在上麵晃著，好像一支棒棒糖隔著櫥窗向孩子招手……
“嗯，沒關係。”海琳輕笑了一聲，大方地伸出手，“你戴吧。”
因為是你買的，所以我戴，海琳淺淺的微笑正如此表示著她的心思，可惜席洛對這反差還是有點不適應，愣了幾下，才把自己手上的棉線解開。
細心的將這一圈望不太到的黑繞了上去，藍色水晶在手背上，因為海琳長期在海上而曬的略黑的皮膚而更顯明亮，但卻又這麽的自然地，襯出了她左手的美感。
海琳就這樣，跟了席洛繼續逛著，其中對幾個有趣的東西，偶而挑起把玩，就是沒有買下的意願。
彷彿時間就在這最不經意的一刻過了，包括在市集外麵吃的午飯，下午經過攤販的射氣球，讓海琳拿了個氣球槌子輕輕的懲罰著比賽輸她的人──席洛的頭。
一切都過了，直到回程馬上的一陣驚喝，打斷了海琳與外麵的世界。
“把你身上的錢通通交出來！”好熟悉的台詞啊，海琳想著，難道她遇到了約秤商隊……唉，這裏不是海上呀。
“海琳，很抱歉，我們遇上盜賊了……”席洛一臉無奈的對，對方三個人也都騎著馬，不是說甩就能甩掉的角色。
“陸上的海盜？”海琳一臉茫然的說，剛剛在馬上被風吹著，即使這麽敏感的詞聽入她耳內，還是感到有點暈眩。
“啊……”雙方聽到了都有點訝異，哪有人用這種形容詞的，率先回過神來的是席洛，他的認知裏一直以為海琳是位人魚，露出微笑點頭說：“海琳，你沒有說錯，的確是陸上的海盜。”
“喔……”海琳說，氣色彷彿清醒了不少，對著前麵還有點呆滯的三人說，“被抓到會判絞刑嗎？”
一句屬於雙子星島百姓的粗話脫口而出，三位盜賊拔刀，駕著馬便往前衝了上去。
席洛拿出了隨身的短劍，格擋其中一個盜賊，接著側身閃過另一個，機警的說：“海琳，抓穩了。”
☆之四
駕馬繞過了盜賊們，持續奔馳，風一樣的吹著，海琳靠在席洛後麵，耳朵告知了她盜賊正從後麵追趕著，陸上的海盜嘛，可惜她手上沒有武器。
“席洛，你有沒有另外一把短劍？”
“有。”
“那借我一把吧。”海琳麵露微笑的說，讓苦惱的席洛一陣緊張，從隨身的袋子裏再拿出一把普通的短劍，她接過，“好，席洛把馬停下來吧，換我表現一下。”
麵對這樣有點命令的語氣，席洛一陣擔心，可能是看到了些他自以為海琳所呈現的童真，選擇的辯論大會炸到他腦袋心煩意亂，如果他現在停下來，那萬一海琳隻是對自己太有信心的話……
“別擔心，我會努力把他們都嚇跑的。”海琳吐了吐舌頭，並且腳輕輕往旁邊一跨，也不很依靠席洛，以絕佳的平衡感側坐在後，迫使席洛緊張的把速度慢了下來，因為海琳隨時可能摔落馬下。
席洛拍了拍那緊張而一直噴氣的動物，他也下了馬，好奇心並在心裏悄悄萌了芽，不知道海琳究竟想幹麻。
“喂，小妞下了馬，是認了吧！”兩個盜賊下馬，隻餘一個還在馬上，兩人拿著刀子直直逼近，海琳依然保持著笑容，像隻樹懶般不論何時都從容不迫，件他們也沒有交出東西的意思，兩人突然往席洛身上砍去。
“鏗鏘！”席洛以短劍悻悻然地擋住了一個刀子，另一個刀子被海琳迅速架住，她突然往後一抽，打掉了席洛跟另一個人僵持不下的局麵。
剛剛的微笑依然掛在臉上，她的眼神卻已經變成如鷹隼般的銳利，在另一個盜賊平衡住再次突刺的同時，她的短劍避開了鋒芒，刺到了整個刀子的重心，一陣力量傳至盜賊的手中，訓練不足的結果是刀子就此飛了出去。
她身形再一閃，劍鋒往刀子側砍而去，表麵積影響到壓力，被快速切到普通劣刀硬生被斬成兩半。
“怎麽，還要繼續打嗎？”微笑伴隨著輕鬆的話語，海琳說著，手垂在身旁，剛剛的刀子告訴他們一切都是事實，如鐵一般。
兩個人嚇的後退了幾步，猛然上馬，往後一拉快速逃逸。
“海琳……都沒想到你這麽厲害！”席洛依然有點驚魂未定的對她說，海琳將刀子交還給他，一麵輕鬆著笑著。
“他們隻是一般平民而已嘛，而且我還好，族人有個叫瑟樹依兒的，才是真的很厲害呢。”
“聽你以前說過她好幾遍了，改天能不能讓我過去見麵？”
“不行啦，平常的人魚都不太親近人類的……”
“喔，那你呢？”
即使是剛運動完的紅潤，也掩蓋不住海琳現在的緋紅，她頭微微的垂下來，想要避開席洛那有點玩笑的眼神，卻反而顯得更加羞澀。
席洛也有點驚訝，剛剛才體會了海琳戰鬥時的大方而流暢，卻馬上變了個人似的，成為了害羞的鄰家女孩。
“因為，我曾經答應你，要每個月回來看你呀。”海琳的微笑最後強轉為無奈，象是在紅色顏料裏麵強混了些藍色，成為了不熱情的紫色。
席洛聽到這裏，微笑了，自己的表現，果然有被注意到是嗎？他拉了拉馬的彊繩，往海琳這叫了聲：“上馬囉！”
天空像蜜橙的果肉一般，照得海洋像被石榴鋪滿似的，一片鮮紅；身在這麽溫暖的環境，告別的氣息也更是充滿愉悅了，席洛跟海琳漫步在沙灘上，隨著海浪拍打，風的呼聲，兩人微笑。
“今天還是過得這麽快。”海琳看著海浪翻滾，它們在海上行走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完全沒有方向感，愛變就變，到了陸地旁，卻頗有默契地，一進一退。
因為有目標，而且明確，才讓人想去追尋，不就是這樣？
覺得自己好像身體有點疲累，但又帶著些滿足感，一種依偎著他的習慣，卻是每個月隻能發作一次，她並不想抹滅，反正隻要能見麵，一切都是好的……
“嗯。”席洛說，他的腳印在這一刻，沒有繼續生長在這沙灘上，海琳回頭，微笑著看了他一眼，她知道，揮手告別的時間到了。
“海琳，再見。”席洛將右手平舉於胸前，往前一揮，揮出一道弧線，願彼此的麵貌永遠愉悅，嘴角上揚的那種。
海琳看著他，卻遲遲地沒有做出動作。
突然她動了，回頭一個轉身，如一條貪婪的蟒蛇般，鎖住了他，她輕輕的將眼睛閉上，靠在他的肩膀，感受最後一絲，這個月能跟他見麵的餘溫……
“海琳？”突然被抱住，席洛的手一時僵直著沒有動作，對於這個天上掉下的禮物，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將手靠上她的背。
“嗯……天氣有點冷。”
“海琳，現在是夏天呢……不過，風有點大。”席洛說，即使自己被海琳擋著，完全背風，屬於流汗抱著暖爐的狀態，但是，並不排斥。
海琳放開了她，頭特別低著，齊肩的短發垂下，又隨著風兒飄動，象是在醞釀些什麽，也許是火山爆發前，在地底下隱藏的那股熱力，衝動地伴隨著抬頭，燦爛而笑。
“再見。”海琳也將右手平舉，往前一揮，因為過度激動而往上偏了些，可是意思依然清晰的表達，在她自己的認知裏。
除了瑟樹依兒跟席洛，她不會跟別人這樣告別。
告別了席洛，她奔跑了一陣子，回到了那個登陸時的岩岸缺口，獨自在那邊看過月光，直到一艘船隱隱出沒在海洋的一角；朝著那邊遊去，天空的燦爛橘逐漸被深藍所吞噬，星辰逐漸出現，今天新月之時，沒有那在夜晚總占據人們視野的月亮陪著她，沒有了那孤獨女神的陪伴，反倒多了許多小孩子的細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