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聆聽
第三百二十四章 聆聽
今天，她想到我了嗎？
“我知道你的意見常常被我忽略。”瑞秋輕聲說，“但這次，我會聆聽。”
一陣喜悅，掩埋過瑞傑的心，他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嚐試發聲，卻還是一樣的狀況。但是，這原因並不是他突然啞了，而是心中闖出的一道聲音。
我該說什麽？
他突然間疑惑了。
一定要瑞秋陪他回去，不要登基為女皇，不是嗎？
“我已經跟蝶珥談好了，即使他還在我手上，仍然聽不到我們現在的對話。”瑞秋舉起自己的吊飾說，“但是有件事，煙霧、織月不知道，當初仙塔貝娜所開給我……要回去的條件，其實是二遠一的。”
二選一？這奇怪的狀況又讓瑞傑皺了皺眉，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是什麽？”
“其一是我成為蝶精女皇，你們回去；其二是殺掉蝶珥，破除我與蝶精女皇候選人的關係，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殺掉……蝶珥？
瑞傑看了看瑞秋手上的吊飾，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這趟旅行少了他，我們活的下去嗎？再說，他不值得因這樣被殺吧？至少，我認為不值得……
在他眼中，蝶珥平常比他還未知世事險惡，個性一副呆呆的又很好騙，但在麵臨些重大決策時，他的推論又是多麽的成熟，每個步驟都像經過深思熟慮般。而且，說服瑞秋別這麽保護他的，也是他。
若說瑞傑蜷伏在瑞秋守護羽翼下，那就是煙霧和蝶珥，在這些羽翼中，開了幾條縫。生命，本來就不該無謂的失去；而對自己有深刻關聯的生命，更是不能割舍的一堆寶藏。
“妹妹……”彷彿過了好久好久，瑞傑喚了聲瑞秋，而他的決定，在違背他最自然的反應時，卻是多麽地難以啟齒，“我真的，無法以我的角度，做出留下、或不留下的決定……”
彷彿是知道，以瑞傑的善良，最後會這樣說似的，瑞秋寬慰的點了點頭，輕聲說：“你這樣子決定，反而是好的……”
兩人都沒注意到，身旁出現了道黑影，緩緩往瑞傑身裏鑽去。
“啊──”瑞傑突然發出窒息般的喘叫聲，他猛然推開瑞秋，將手掐上自己的脖子，狀況，跟第一天晚上突然著火的人，並無二樣。
“瑞傑！”瑞秋叫著，想求救，卻因慌亂而叫不出聲音，況且她也暗暗知道，外麵的人，是無法給他什麽幫助的。
“你就無力地看著，你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在你麵前離你而去吧！”她心中卻突然響起一陣，如惡魔的低語，令她瞬間寒毛直豎。
瑞秋著急的眼淚的飆了出來，她一個箭步到瑞傑身前，使勁扯著他的手，沒用嗎？瑞傑……
聽見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瑞秋的眼淚，很不爭氣的落下，滴到她的手上，流過蝶珥的吊飾……
我不該讓你隔絕外麵，沉睡的……蝶珥，你醒過來啊！
彷彿回應她，蝶珥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他瞬間出現在瑞秋的麵前，靈動的雙眼暫時失去了純真，留下的是全然的警戒，完全不像平時的他。
隻見他從手中緩緩凝出顆光球，送進瑞傑體內。
瑞傑感到自己雙手的自主權恢複了，馬上放開，不自覺地倒向一旁，貼著地麵猛喘著氣。從他的身體中，緩緩飄出一顆白色光球，裏麵夾雜紫色的氣體，光是注視著這顆光球，便可讓瑞秋感到極大的壓迫。
“主人，”蝶珥瞇起了眼，雙手正對著那顆球迅速比畫著，“這裏麵，應該有訊息。”
“喔？”瑞秋仔細看著這顆不明物體，“讀取訊息之後，毀掉它，能嗎？”
蝶珥點點頭，雙手突然往內一拍。瑞秋注意到，他拍的速度慢的過分了點，那顆光球同時也慢慢壓縮中……
一聲響亮，如同玻璃球碎掉的聲音，
“我知道你們會來……”接著飄出了陣聲音，不論是音色，還是語氣給聽者的感覺，就像剛剛瑞秋所感受的無異。
“既然抓到了，試驗結果也拿到了……那我也不會做無謂的犧牲，放心讓我作東吧，於此獻上張通往惡夢的邀請函……”
意義不明的話總是令人遐想萬千，在此時，蝶珥飛到瑞秋肩上，直接靠下去……翅膀在靜止時特別癱軟。
“蝶珥……你沒事吧？”瑞秋將蝶珥抱到胸前，擔心的問。
“嗯，隻是有點累而已……”蝶珥輕聲說，接著閉上眼睛，直接睡去。瑞秋將他與瑞傑身上蓋了件外套，往後離開帳棚，告訴大家這個消息。
大家依然不敢多鬆懈，接下來雖然重新出發，但夜裏明顯嚴謹了許多。
像現在，瑞秋、瑞傑還有浪炟，正在近午夜的時間，走過一頂一頂的帳棚，蝶珥蜷伏在瑞傑懷中，一起走著。
突然間，浪炟往帳棚之外嗅了嗅，瑞秋還在為這怪異的舉動感到疑惑時，浪炟搶先說出了原因：“矩仁他的家，在附近。”
雖然相處時間甚短，但瑞秋還是立即回憶起那位畜著大把胡須，一開始還是以蠍子的模樣見麵的老爺爺。相反地，瑞傑就是一臉迷惑了，雖然聽瑞秋講過這個故事，但他並不會曉得，這位爺爺除了情報，還讓瑞秋得到了什麽。
那即是對蝶珥的最後一道防線，消失了。
“要去見他嗎？”瑞秋期盼的問了句，將手殷切地摸上了他的頭，浪炟轉頭看了看四周，最後將目光鎖定在蝶珥身上。
“蝶珥，你有感覺到，他在附近嗎？”浪炟沒正麵回答問題，他所提的另一個問題由瑞秋代為轉告，輕微打著酣的蝶珥睜開了其中一隻眼。
“沒有。”他語氣朦朧地回答，但頭上的觸角卻明顯地動一動，“他的氣息，還有一段距離。”
既然這樣，浪炟放心地點了點頭。待守夜結束，留了張紙條給睡夢中的織月，當作預備的小防護，瑞秋多幫自己和瑞傑加了件衣服，往營區外走去。
“等等，”一陣清亮，卻把音量壓的不高的女聲不滿的說，瑞秋跟瑞傑回頭，仙塔貝娜一臉凝重的看著他們，杖雖然還插在腰部的帶子，但他們知道，它隨時可能被抽起來，然後向他們發射一道簡單的結界，避免他們隨意走動。
“我們想要去一個地方。”瑞秋誠實的回答，卻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啟齒。“森林裏麵，有一位我剛到這世界時，認識的人。我想看看，在這時間，他過的如何……”
好一個沒有說服力的答案，雖然仙塔貝娜猜測，可能真有其人，但她絕對不願意，為了這種事情就讓瑞秋獨自﹝在她看來，就算有瑞傑跟浪炟也稱不上群體。﹞行動。
“你保護的了自己的安全嗎？”
“很難講，但我相信我加上浪炟，可以應付大部分的狀況。”瑞秋臉上盡力偽裝出一些自信說。
“可不可以說一下那個人的特征。”仙塔貝娜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瑞秋思考了一下，蠍子、名字這些……該不該說呢？她回答：“他是一位老人，總是穿著棕色風衣，留著一把胡子，認識他的時候，我順便結識了浪炟。”
她一邊說，浪炟也傾聽著她的話，作出點頭的動作。看著女孩與狼王的一搭一唱，仙塔貝娜依然沒放寬，她趁浪炟停止點頭時，伸出一隻手問：“他是什麽名字？”
瑞傑正想開口，瑞秋卻拋了個眼神給他，示意他別說話，瑞秋又轉頭，疑惑地看向浪炟，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就在仙塔貝娜以為大功告成，他們應該是找不到理由出去的時候，浪炟閉上眼睛，用力點了幾下頭，瑞秋一陣猶豫，說：“老爺爺的名字，叫做矩仁。”
接著，她看到一副很有趣的景象，仙塔貝娜的臉色“刷！”一下地變白，一下又變紅，速度絲毫不輸變色龍。
“不……不可能啊。”她訝異的說，雙眼慌張地盯著瑞秋的藍眸，企圖從裏麵找到心虛、找到她說謊的線索，“矩仁……你要是認識他，那你知道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比我少才對啊……”
瑞秋望著仙塔貝娜金色的瞳孔，攤牌的時候，好像到了……
“我承認，我知道的並沒你少。”她誠實的說，“除了你的真實經曆可能更完整。我知道，我父親的墓地在那邊；我也知道，他舍棄逃生的機會讓你們出去；我甚至知道，他養了一隻狼，而這隻狼的子嗣正在我身邊。”
她指了指浪炟，臉上帶著一抹莫名的微笑，是安心嗎？還是因為看到仙塔貝娜的驚訝，感到幸災樂禍呢？
空氣彷彿凝住了，足足過了一分鍾，仙塔貝娜才說：“好，你去吧，盡量在早上回來，如果沒有，我會叫大家等你的，別太過急躁就好。”
聽到她終於讓步了，瑞秋瞬間露出欣喜，開心的說：“謝謝你，仙塔貝娜。”
仙塔貝娜露出了不知是微笑還是什麽的表情，但她知道，中間帶著股酸澀，說：“嗯，快去快回。”目送著瑞秋離去，她真的感到，自己太低估她了……
瑞秋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瑞傑隨之跟去，即使在黑暗中，瑞秋點的火球讓他們成為明亮的目標，一路上依然沒什麽魔物，或許是因為狼王在旁吧。撐著有些疲憊的身體，大約兩個小時後，他們在黑暗中，找到一麵反射月光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