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團員
第三百一十五章 團員
“直到你們進古樹木盆地的那一次，我才真正的感受到，我有多擔心你們。”煙霧說，直到剛剛說話，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神，才像碎玻璃砸到水麵一般，漾起了多個上下搖擺，且迷惘的漣漪，“我以前的親人，就是死在那邊……”
說到這裏，他勉強擠出個笑容，卻如蓮子、梨子一樣，香甜的外圍，中心卻是苦澀、酸楚的，“我們解決了當時殺死我父母的樹魔，就是那隻，你知道嗎？”
瑞秋搖搖頭，卻又喚出了她內心的疑惑，問：“你怎麽會知道？”
“瑞傑遞給我的銀鐵片，是我的生日禮物，七歲的……那年，好像是為了帶妹妹練習采藥，又因為某種原因，舉家到了古樹木盆地深處，遇到樹魔。”煙霧說，“一開始，我父母展現出一戰一輔的攻勢，但他們已經預測自己的敗仗，叫我跟妹妹先逃出去……”
“我們逃到了海邊，才七歲的我卻自作聰明的說了句話：貝提妮，你走右邊回末笛，我走左邊到艾默思，到時候就算樹魔來追我們，也一定有一個活下來……我一直後悔到現在，因為這樣，我從來沒再見過我妹妹，我也在想，她應該……死了吧。”說到這裏，他的心情，也如同雲霄飛車般直直降下……
但是，聽到關鍵性的三個字，瑞秋從對他的同情，突然變成了喜悅。
“沒，你妹妹沒有死。”瑞秋突然說，將煙霧從絕望的深淵拉回了一點。
“你怎麽知道？”
“因為……”瑞秋稍微停頓了下，似乎想給他一個極大的驚喜，“我跟織月去采月光草的那一次，有遇到她啊。”
希望的種子在這夜晚的陽台，不靠陽光，而靠煙霧的心情萌出了芽。
舞會一完，藉著瑞秋的身分，趕到城堡的部門調閱戶政資料。
看到來者為淡紫色頭發的女孩，那群行政人員連問都沒問，就把貝提妮的資料找出來。
“你說她長的很像你？”煙霧看著瑞秋的麵貌，仔細端詳等下會見到的樣子。
“是啊。”瑞秋映著笑容的回答，在煙霧怔著的那一刻，整個陽台根本就洋溢著他的驚喜，躲都躲不掉。
過了好一半晌，他才回過神來，然後拜托以瑞秋的名字去調閱資料。
“瑞秋，當初可以認識你，真是太好了。”煙霧展現了從未出現的歡樂表情，他的手還大剌剌的牽著瑞秋的手，往貝提妮的所在地走去。
“對於這個失散八年的妹妹，我該說些什麽呢？嗯……”
“好久不見如何？”瑞秋隨意的問。
“啊！就這樣吧，反正我們終於要團圓了，雖然隻剩兄妹倆，但是我終於有親人了……”煙霧感歎的說。
“你從失散之後，一直就是孤單的嗎？”
“可以這麽說吧，在遇到你們之前，我最熟的，就是巴特浮萊的風魔法師和所嶙而已。”煙霧說，臉上愉快的神情卻從沒消失過，“一個在我十二歲自由旅行時，在艾默思遇到的好友，風魔法師則是偶然出差時，遇到了從古樹木盆地逃出的我。”
“恭喜你，竟然失散八年還可以見到麵。”瑞秋說，一邊想起了自己到異世界的主要原因……
雖然，我這邊的消息，還沒有更大的突破，甚至，已經預言了結局，不是好的。
“嗯，意外的驚喜啊，見到她以後，今天晚上買點好東西慶祝吧！”
“昨天城堡才辦宴會耶。”瑞秋調侃似的說
“我知道，所以我們自己在房間辦一個。不知道貝提妮……”煙霧依然重複著他心中的問題，也沒有再交談多少。
穿過末笛的大街小巷，在煙霧一路的碎碎念之下，來到了貝提妮登記的住所──這棟粉色油漆所刷的小房子，旁邊的植物未枯，卻已有點幹澀。
煙霧傾靠著門，輕輕的敲了幾下。
沒有回應……煙霧懷疑自己敲的太小聲，繼續敲了幾下。
“大力一點吧，門應該不會被敲壞。”瑞秋建議著，煙霧這次一手握拳，重重的捶了幾下門。
難道是貝提妮正在睡覺嗎？依然沒有回應……
“先生，你找貝提妮小姐有什麽事啊？”旁邊突然來了個中年女士問。
“我是她的親人，請問她平常會這樣嗎？”煙霧硬是壓下滿心不祥的感覺，有禮的問。
“這個啊，貝提妮小姐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了。”中年女士遺憾的說，“我最近想要來跟她買藥都買不到……”
嗅到了其中危險的氣息，煙霧沉聲對瑞秋說：“你們後退一下。”
“先生，你這是闖空……”中年婦女還沒說完，煙霧的杖已經直指大門。
“禦風術，席卷風龍！”煙霧揮舞著杖叫道，風往前猛衝了進去，直撞破了大門，卻也無情地敲破了煙霧最後的希望。
他跟瑞秋雙雙走進民房，裏麵還擺放著許多枯萎的盆栽，散發著股腐爛的森林土味兒。
“貝提妮……不可能會這樣的。”煙霧看著這些盆栽，失望的說，“她一向很照顧它們，甚至有一次因為澆水澆太多，還為一盆藥草哭了整夜……”
瑞秋沒有答話，看著這一些盆栽，想著那天遇到的活潑女孩，平常她應該是很細心的吧？甚至可以猜出她跟織月的心事。
這個女子貝提妮，就這麽巧的是煙霧的妹妹，而且，即使分開努力生活了八年，到最後還是見不了麵……
蝶珥不可能隻有注意到翎空，卻沒發現貝提妮吧。
煙霧不死心，努力尋找著牆上的線索，卻隻找到一張破舊的全家福，上麵那洋溢的微笑樣子，人事已非。
失蹤的原因隻可能有一個，煙霧像失魂似的，跟瑞秋和瑞傑哭的樣子不同，他的傷，埋在心裏，越來越深……
“走吧。”煙霧冷冷的說。
“不再找找看？”瑞秋問。
“采藥，獨自采一個星期就很了不起了。”他回應道，隨行的瑞秋隻好先踏出大門，等著煙霧。
他手上僅拿著那張全家福，離開時頭低著，被白發遮住了表情，瑞秋沒看到，但想必不是笑顏吧……
回到城堡後，朦朦朧朧的過了幾天，充滿陰霾的日子。
“瑞秋！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耶，你知道煙霧隻吃了多少東西嗎？”織月在隔幾天後，拿著餐盤，重重放到桌上，卻沒有潑出一滴湯汁，“就瑞傑回報，三個麵包，他以為他在減肥啊？”
“他沒心情吃吧。”瑞秋漠無表情的回應，織月無奈的歎了口氣說：“瑞傑跟他同房睡，壓力不小呢。”
“可能吧。”瑞秋說，“沒關係，我想瑞傑他也習慣了，畢竟，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是那個樣子……”
聽見了她語氣中的落寞，織月搖了搖她，說：“你振作一點啊，不要說著說著自己都崩潰了，對了……”象是腦袋裏的電燈泡突然一亮，織月露出個微笑建議道：“把蝶珥派過去安慰他不就好啦？”
“那隻會增加反效果吧。”瑞秋無奈的回應。
“是喔，難得看那開心果竟然對這種事情沒改善效果……”
吃完了晚餐，瑞傑邀請兩人去逛個街，織月跟了上去，出門時看瑞秋還沒有動作，好心的提醒了句：“瑞秋，不去嗎？”
“嗯。”瑞秋研究著腿上的一本魔法書，一邊搖了搖頭。
“喔，好吧。”織月掃興的說，“瑞傑，走吧！”
兩人走後一段時間，瑞秋“啪”一聲地闔上這本厚重的磚頭魔法書──上麵正在講紫火跟綠火的差異性──轉動房間的門把，門“喀嗒”地開了，她走到煙霧所待的房間門前，輕叩了幾下門。
“請進。”裏麵傳來煙霧的聲音，原本的平靜到現在，又失溫了許多。
瑞秋進了門，煙霧手上仍握著那張全家福，床頭旁邊擱著喝了半杯的水，瑞秋側坐在床上，看了看那張照片，輕聲說：“你妹妹，連小時候都跟我很像呢。”
“嗯，就差了個頭發不同而已。”煙霧平靜的說，“現在，我所能真心付出的，應該隻剩所嶙和你了吧。”
“啊？織月跟瑞傑呢？”
“織月，她是個跟你最熟的朋友，跟我反而隻有聊天而已；瑞傑，其實他也算啦，我一向把他當弟弟來照顧，但是你的話……長得跟她真的很像，而且，你在魔法上，也算我師妹。”
瑞秋沒答話，隻聽煙霧繼續說下去：“希望你們，在追尋到你們來這世界最後的東西時，仍可以活下去……”
“事實上，我還不知道，我所追尋的到底是什麽。”瑞秋誠實的回答，“在這個世界上，我曾經遇到幾位老者，甚至還得知一些線索，隻是我想埋在心裏，不肯說而已……”
“嗯，願你最後的目標，你可以喜歡。”煙霧說，“不要落到像我跟貝提妮一樣，失散八年，好不容易知道彼此還活著，卻又天人永隔……”
“我不想再看到身旁我所重視的任何人，從我身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