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你身上有魔女的味道。
第六十一章 你身上有魔女的味道。
希隆熟門熟路的拖著殿下從人煙杳至的路徑（鑽草叢鑽得二人身上沾了一堆樹葉）溜進騎士團附屬的醫療室，確認沒人在之後，手腳利落的從櫃子裏拿出藥水棉花繃帶等一堆道具開始幫歐凡上藥。
“痛死了，白癡！不會輕一點啊！”歐凡閃著希隆手上沾著藥水的棉花。
“丟不丟臉啊，是男人就不要怕痛！”希隆伸手撈住歐凡的後腦杓，另一隻手硬是把棉花壓上傷處抹抹抹。
歐凡痛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今天一定是大凶之日，從早上開始就沒好事（雖然從他來到這個皇宮每天都是這樣），而現在本該在柔軟的床鋪上睡好覺的他，為什麽會跟這個白癡坐在充滿藥水味的鬼地方，忍受這名為上藥的酷刑？
“好了！”撇去手腳粗魯不談，希隆上藥包紮傷口（其實隻是貼上貼布）的動作都很熟練，這是他自己三天二頭跌打損傷然後自己包紮練起來的本事。
歐凡冷冷的瞪著這個久病成良醫的家夥，他的額角還在隱隱作痛，都是因為這個假醫生上藥太大力！
“幹麻這樣瞪我？我好心幫你包紮耶，至少該說聲謝謝吧！”
“為未來的國王包紮是你的榮幸，我沒必要跟你道謝。”歐凡的語調回歸冷漠。不管剛剛是因為受傷還是因為睡眠不足導致自己火氣有點大，他現在都冷靜下來了。他根本沒必要跟這個人類講話，也根本沒必要接受對方的治療。就算來到皇宮，歐凡也沒有半點跟人類親近的打算！
“你這個人到底懂不懂禮貌啊？”希隆回瞪了他一眼，直率到不行的表達他的不爽。
銀發的魔女之子沒有回答他，冷著臉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喂，你知道回去的路嗎──”希隆把手上最後一瓶藥水塞回櫃子裏，轉身往外追出去，醫務室外卻沒有任何人影。“魔法，嗎？”
齒輪的初始 03
“名為納西特．維爾榭洛的青年，毅然挺身而出，組織起一支冒險團，開始與肆虐彎達爾地方－－維爾榭洛王國未建立時的古名－－的無數魔物對抗……。得到黃金龍的協助，納西特的力量迅速茁壯，終於在彎達爾鞏固出屬於人類的居所，沉空曆659年，納西特宣布維爾榭洛王國建國，並登基為維爾榭洛一世……”
費提斯踏進維爾榭洛皇宮內的皇家圖書館。
由於地處偏僻，加上傳聞中，圖書館附近的北塔鬧鬼鬧了好一陣子，偌大的皇家圖書館裏向來人煙稀少，偶爾才會有法師或是雜務員會來這裏翻個書、調點資料。
不過，這對費提斯來說，卻是件好事。雖然他自詡有著不低的交際手腕，但是再怎麽八麵玲瓏的人，也希望能有個放鬆自己的地方。而這沒什麽貴族出入的圖書館，就是費提斯最中意的休閑場所。
最近皇宮裏因為那個魔女之子王儲，天天騷動不斷，不管上至貴族下至仆役，每個人心裏都不安穩。也因此，費提斯往圖書館跑的頻率跟著提升，他可不想被這股風暴給波及到。
圖書館一如以往的寧靜，費提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鬆下自己緊繃的情緒。他習慣性的走往曆史區的書架，卻意外的發現那兒已經有位先客。
引起讓費提斯大傷腦筋的皇宮騷動的元凶，銀發的王子殿下，非常隨性的席地而坐，背靠著高高的書架，閑適的看著擱在膝上的大本精裝書。
“真是巧遇啊，殿下。”費提斯扯出標準的社交笑容，對於歐凡理都沒理他的反應習慣性的無視。“《維爾榭洛史》？我還以為殿下您對我國的曆史已經熟到倒背如流了呢。”
他知道歐凡從來不聽曆史課，但是從課堂上，殿下偶爾發出的幾聲細微的嘲笑，費提斯就判斷得出來，這個個性孤傲的殿下絕非知識淺薄之人。
歐凡靜靜的掃了他一眼，而費提斯也驚覺到自己話裏的挖苦遠超過了奉承。
“在下不打擾殿下的閱讀了。”費提斯優雅的對歐凡一鞠躬，然後大步離開。
唉，誰叫王子殿下突然在這裏冒出來，他才剛拿下了社交用的虛偽麵具，這次可真謂是被殺得措手不及。好在這裏沒有其他人，不然這次的失態要是讓父親大人知道了，他可沒有好日子過。
想起命令他去當王子的伴讀，要他跟未來的國王陛下打好關係的父親，費提斯的嘴角忍不住浮上一抹自嘲的笑。隨後他閉上眼，試圖把所有煩人的事情趕出腦袋。
“上次看到一半的《東法爾賽路斯新史》放在哪裏呢……”費提斯迅速瀏覽過架上一排排的書背。
“右手邊，上麵數下來第三排的第十二本。”有個聲音回答了費提斯的喃喃自語。
“？”費提斯一時反應不過來，愣在原地。象是對於他沒有動作表示不耐煩一般，回答他的聲音所說的地點，一本深黃色封皮的厚重書冊自動從書架中抽出，浮在空中緩緩向他飄過來。
費提斯不敢置信的接過書。“……殿下？”
“我今天心情好。”隔著四、五排書架，圖書館的寧靜還是讓歐凡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魔法真的很方便呢，殿下。”費提斯輕輕一笑。這次可不是恭維奉承，是打從心底發出的感歎。
歐凡在皇宮裏的某一條走廊上走著，跟他擦肩而過的人們神色自若，難得沒有半個表現出過激反應。
“（真悲哀啊……剛剛走過去的那個，應該是宮廷法師吧？居然完全沒有發現我的存在。）”歐凡在心裏暗忖。“（等我當上國王後，一定要好好整頓宮廷法師團！連這種程度的隱身術都察覺不到，哪能指望他們保護我啊。）”
在大魔女愛莉希朵直傳的隱身術加持下，歐凡在皇宮裏暢行無阻。他凝聚起所有的集中力，晃過了好幾個殿廳，找尋著一股奇異的魔力－－從他踏進皇宮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一股被壓抑著的，十分強大的力量。要是他猜的沒錯，那應該就是史籍上記載的，協助納西特建立維爾榭洛王國的黃金龍。
傳說中，黃金龍是空之皇利希貝爾將自己的力量切割而出的分身，愛護子民的利希貝爾，命黃金龍們分散到東大陸的各國，輔佐君王並調和天災。在利希貝爾陷入沉睡後，黃金龍也隨之消失。然而，在幾百年後，維爾榭洛卻有黃金龍現身，幫助納西特擊退魔物建立國家，這一直是維爾榭洛王國引以為傲的曆史。
然而，在納西特之後，隻有他的兒子，維爾榭洛二世與黃金龍實行了延續血脈契約的儀式，三世國王之後的國君，沒有任何一個能獲得黃金龍的認可。維爾榭洛的黃金龍，就這樣在曆史中消失了身影。最近有的的曆史學家甚至認為，納西特與黃金龍的故事根本就是建國之初，納西特為了鞏固王權而編造的謊言；畢竟，連黃金龍這種生物的存在與否，都有許多學者對此提出質疑。即使如此，一直到幾百年後的現在，黃金龍依舊是維爾榭洛皇權的象征。
歐凡不是曆史學者，但是他是魔法師。
輔助國王的黃金龍，如果真的存在的話，那麽，自己會需要牠。
“這附近的感覺，好像比較強烈……”歐凡站在茂盛的根本象是一座小型森林的皇宮後花園邊上，往深處望去。“到底是哪個神經病，怎麽會把花園搞得跟森林一樣？”他邊抱怨邊解除隱身魔法。這附近沒有人的氣息，他也不覺得皇宮裏有誰會跑到這種雜早叢生又陰森的地方來。
銀發的少年毫不猶豫的走進這座似乎隨時會有猛獸跳出來、號稱是花園的森林。真的進入林中之後，才發現裏麵的氣氛相當的寧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平和安祥。
這大概是黃金龍的影響吧？他記得黃金龍是喜愛和平的生物，跟牠們仁慈的創造主一樣。
穿過樹林後，歐凡的眼前，是一座石材砌造的宮殿。旁邊一塊飽受風雨侵蝕，看起來有點年代的石碑，上頭的字有點模糊，但是還是能辨認出來是寫著“翠風殿”幾個字。
“……賓果。”歐凡記得很清楚，史籍上記載著，納西特為黃金龍建造了一座宮殿以供牠歇憩，而那宮殿的名字就是翠風殿。
他朝殿內望去，沒見著半個人影或龍影，但是卻清楚的感覺到裏頭傳出來的魔力，正在漸漸增強。看來，偉大的維爾榭洛守護龍也知道他的到來。
勇敢的王子邁開步伐走進殿內。
拐過了幾個彎，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廣大的廳室。地上的石板縫中長出綠草，而天井中央有個大洞，陽光直直射進廳室中央的一棵大樹，和大樹旁邊，鱗片映著陽光發出燦爛光輝的巨龍。
“你是什麽人？……你身上有魔女的味道。”黃金龍用二隻前爪撐起身軀，微微垂下巨大的龍首，瞇細了碧綠色的眸子瞧著眼前的人類稀客。